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像是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与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形成奇特的二重奏。
程凛的余光瞥见谢折卿输液管中的液体正以缓慢而规律的节奏滴落,每一滴都像是时间具象化的刻度。
放在床头柜上的录音笔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在白色医疗设备中显得格外醒目。
程凛暗自庆幸自己始终保持着纸笔记录的老派习惯——谢折卿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水,再好的录音设备恐怕也难保音质。
她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本又往胸前收了收,让笔尖的轨迹完全隐没在自己的阴影里。
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半页,某些关键词被她用特殊的符号标记出来,在整齐的行列中格外显眼。
窗外的树影忽然摇晃起来,一片梧桐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程凛的笔尖也随之微微一颤。
谢折卿的叙述如同秋日里断续的蝉鸣,时而清晰,时而隐没在艰难的喘息中。
她的声音很轻,每个句子都需要在胸腔里酝酿许久,才能艰难地越过干涩的喉间。
她的声音在说到某些字眼时会突然低下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咽喉。
程凛注意到她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那棵梧桐树,瞳孔微微扩张又收缩,仿佛那里有一块看不见的银幕,正在循环播放着事故当天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触及最关键的情节时,谢折卿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的手指猛地攥紧被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阵对她来说稍显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震得她整个上半身都在颤抖。
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随着她咳嗽的节奏晃荡,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屏幕上原本规律的绿色波纹变成了尖锐的锯齿状。
程凛下意识站起身,手掌悬在半空却不知该不该落下。
她看见谢折卿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苍白如纸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谢女士,需要帮您叫医生吗?”
程凛的眉头拧成一个结,手指已经悬在床头的呼叫铃上方。
但谢折卿只是摇了摇头,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不……不用……让我说完……”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仿佛要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未完成的画面刻进现实。
在谢折卿坚持把刚才被咳嗽打断的内容说完后,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绿色的心电图开始剧烈波动。
程凛看见一滴鲜血从谢折卿的唇角渗出,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真的不用叫医生过来吗?”
程凛蹙眉,神色担忧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角渗出鲜血的女人。
谢折卿摆了摆手,又咳嗽了几下才平复呼吸。
“能麻烦……您帮我倒杯水吗?”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气音。
程凛立即将笔记本和签字笔搁在椅子上。
她动作利落地提起暖水壶,滚烫的水流在杯中激起氤氲热气。
又拧开放在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倒出一部分兑入热水。
水杯里的吸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慢点喝。”
程凛俯身拿着水杯将吸管送到谢折卿唇边,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背后。
这个距离让她能清晰看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以及被病号服包裹的瘦削身躯。
谢折卿微微颔首,苍白的唇瓣含住吸管。
温水润过喉咙时,她轻轻闭了闭眼睛,像只终于找到水源的倦鸟。
三小口水下去,她松开吸管时唇角还挂着水珠,“谢谢,可以了。”
程凛将水杯放回原处,玻璃与木质桌面相触时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她重新拿起笔记本时,余光瞥见谢折卿正用指尖拭去唇边与血渍混在一起的水渍,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莫名让她想起以前某次办案时见过的——被雨水洗刷过的青瓷。
当时她腕上手表的分针指向第九分钟时,程凛突然抬头。
她的目光直直刺向病床上虚弱的身影:
“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救她?”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暗纹,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谢折卿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困惑。
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腕上,那里是被医生定性为贯穿伤的地方,也还残留着威亚钢丝勒出的深紫色淤痕。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当看到她威亚断裂的瞬间,我的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
病房的窗帘被微风掀起一角,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谢折卿的视线穿过那片光亮,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片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工作人员惊恐的尖叫,还有那个在空中无助下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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