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刚过,天光微亮,青州城还带着露水湿气。
地点是城南老街尽头的“无咎斋”当铺,门面破旧,檐角挂着褪色布幡,木门吱呀半开,门槛上积着昨夜雨水留下的泥痕。
我是陈无咎,二十七岁,这家当铺的掌柜。身上穿的是洗得发白的玄色粗布短打,身形偏瘦,左耳垂挂着一枚缺角铜钱——据说是师父捡我那天从乱葬岗带回来的压魂物。我蜷在柜台后头,手里翻着一本沾满茶渍的账本,嘴里叼着根竹签,眼皮半耷拉着,像是随时能睡过去。
可我知道,这觉不能真睡。
最近几晚总做同一个梦:我站在云海之上,手持一柄看不见的剑,一斩而下,天河断裂,星河倒灌。醒来时被褥上竟真有三道焦黑剑痕,像被雷火烙过。更邪乎的是,师父三年前失踪前留下的那枚血玉珏,这几日一直贴在我胸口发热,像是要烧穿皮肉。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外头街面忽然传来铁靴踏地的声音。
脚步整齐,不快不慢,却压得整条老街都安静下来。
巷口走来一队黑甲军士,胸前绣着镇魂司的银纹虎首。为首的那人披着玄铁战袍,腰间悬剑,眉骨处一道陈年剑伤横贯眼角。他手里握着一具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直指我们当铺的账台。
他是赵无锋,镇魂司指挥使,青州城里唯一敢在白天砸我铺子的人。
三年前师父刚失踪那会儿,他就来查过一次,说当铺底下有“异脉波动”。我没理他,他也没硬闯。这次不一样,他连通报都没有,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板。
木门撞墙反弹,尘灰簌簌落下。
赵无锋大步跨进来,身后八名铁卫呈扇形封住出入口。他目光如刀,扫过我,扫过账台,最后死死盯住罗盘。那罗盘边缘刻着古篆,中心嵌着一块血红晶石,此刻正嗡嗡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
“陈掌柜。”他声音低沉,“叫出血玉珏。”
我没动,只是慢吞吞把嘴里的竹签从左边换到右边,又翻了一页账本。
“赵大人一大清早带兵上门,就为了问我借个玉?”我嗓音懒散,“上次你说我这儿藏妖脉,没证据;上上次说我窝藏逃犯,人呢?这次又是什么罪名?”
“不是罪名。”他盯着罗盘,额角青筋跳了一下,“是感应。你这儿有东西,和镇魂司秘宝同源。”
我心头一紧。
血玉珏又热了几分,几乎烫得贴不住胸口。
赵无锋一步上前,手中罗盘猛地震动,指向账台下方暗格。他抬脚就要踹开柜门。
我装作惊醒的样子,猛地坐直,手一抖,茶碗翻倒,褐色茶水顺着账本边缘淌下。
“哎哟!”我拍桌而起,语气慌乱,“赵大人您慢点!这可是祖传的紫砂盏,碎了我可赔不起!”
趁他目光被茶水吸引的刹那,左手已悄然滑入柜底,将血玉珏推进夹层,再用账本压住痕迹。动作不大,但稳。
赵无锋皱眉,没理会茶碗,反而拔出剑鞘,狠狠砸在桌面上。
“砰!”
木屑飞溅,算盘跳起半尺高。
“别演了。”他眼神冷峻,“你明知道我在找什么。三年前你师父消失,镇魂司七件秘宝同时失灵,唯独这罗盘,今天才第一次有了反应——就在你这儿。”
我没答话,只是慢慢把算盘接住,放回原位。
这时,里屋传来脚步声。
一个青衫身影走出来,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瘦,鼻梁上架着半片琉璃镜,遮住了右眼。镜片后隐约有细碎光点流转,像夜空深处的星河。
他是司徒明,我的账房先生。
平日里最守规矩,每天卯时准时拿戒尺敲我脑袋叫起床,账目错一文都要重抄十遍。但他有个怪癖——从不碰铜钱,说是“沾了阴气会生锈”。
现在,他站在我身侧,手指轻轻搭在算盘上。
“赵指挥使。”他声音平稳,“搜查民宅需有司令文书。您既无批文,又无赃物实证,擅闯私产,按律当罚俸三月。”
赵无锋冷笑:“司徒账房,你管好笔墨就行。别逼我连你也列成共犯。”
司徒明没退,反而抬起左手,指尖轻拨算盘珠。
“啪、啪、啪。”
三声脆响。
七枚铜钱突然离盘腾空,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之形,隐隐泛出寒光,竟如利剑悬空,锁住赵无锋周身气机。
我眼皮都没抬,右手却悄悄拨动自己面前的算盘,掩护着他布阵的动作。
赵无锋瞳孔一缩,旋即暴起。
他剑鞘一挑,劲风横扫,三枚铜钱当场被击飞,钉入墙壁,深陷寸许。
“雕虫小技!”
剩下四枚铜钱剧烈震颤,阵型将破。
就在这瞬间,我腰间的剑鞘突然发烫。
不是比喻,是真的烫,像有人往里面灌了熔铁。
我左手不动声色地按了上去,掌心立刻传来灼痛。
紧接着,怀中夹层里的血玉珏猛地一震,与赵无锋手中的罗盘同时亮起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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