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里的手臂同时枯萎,像被抽走水分的珊瑚,碎成尘沙,落回井内。
赛蒙失去支撑,从空中坠落。
伊芙琳冲上去,将他接个满怀。
少年胸口,断裂的肋骨处,新生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颜色却不再是常人的红,而是一种温润的、月石般的乳白——
龙骨化被终止,取而代之的是“人”的底色。
他喘息着,把额头抵在她肩窝,轻声道:
“我听见父亲在哭……他骂我是逆子。”
伊芙琳抱紧他,像抱住一根刚从熔炉里抽出的剑胚,滚烫且脆弱。
“让皇帝去哭,”她贴着他耳廓,“从今往后,哭不再是他的权力。”
远处,雾散,朝阳完全升起。
断龙崖旧址,只剩一圈焦黑的大坑,像大地被剜去一块烂肉。
坑边,七人只剩五人。
秘术士姐妹中的阿莱,在金雪降临时,被一片鳞火击中,整个人瞬间化为铜雕,脸上还保留着伸手想护住姐姐的姿势。
柯勒用布裹住她冰冷的金属手指,声音沙哑:“她替我挡了火。”
阿蕾没有哭,只是把妹妹的铜身背在背上,像背一面镜子。“秘术士死在元素里,是回家。”
加拉哈德望着坑底,那里不再有龙吟,也不再有心跳,只剩一片死寂。
“我们赢了?”老骑士问,更像在问自己。
伊芙琳替赛蒙披上外袍,扣好最后一粒钮扣,那动作像在封存一件极易碎裂的瓷器。
“赢?”她抬眼,晨光落在瞳孔里,像两粒燃尽的炭,“不,我们只是把语言撕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井底,一半……”
她握住赛蒙的手,十指交扣,掌心相贴——
少年左胸里,那枚仅剩一半的、暗红色的心脏,正稳稳跳动。
“一半在这里。”
赛蒙低声补充,声音轻得像怕惊扰谁:“从今往后,皇帝没有心,我有。”
风掠过焦坑,卷起最后一缕黑尘,像替旧朝合上帘幕。
伊芙琳转身,面向东方——
那里,王都的塔楼尚在晨雾里沉睡,钟声未响,鸦群未醒。
“走吧,”她说,“去敲钟,让全城听见——”
“新朝从一声心跳开始。”
喜欢第七子,血字遗诏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第七子,血字遗诏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