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夜露刮过黑松沟的土坯墙,柳擎苍攥着铁钎的手渗出细汗。刚把最后一颗自制地雷的引线压进干草堆,就听见狗娃压低了声音喊:“柳哥,你听!”两人屏住呼吸,远处山道上隐约传来马蹄踏土的闷响,像钝刀在磨人的心尖——薛老五果然来了。
三天前三道梁那场仗,薛贵德的鸦片被截、手下被俘,消息传回静宁城的薛府,薛老五把青花茶碗砸在青砖地上,碎片溅了满地。“一群泥腿子也敢捋老子的虎须!”他光着膀子在堂屋里踱来踱去,腰间的宽腰带勒得紧,露出的胳膊上刺着青蛇,“黑松沟那几个小喽啰,真当老子是软柿子?”
旁边的管家战战兢兢递上汗巾:“五爷,那柳擎苍看着是块硬骨头,咱们要不要再等等……”话没说完就被薛老五一脚踹在膝盖上:“等?等他们把鸦片送到革命党手里,老子的脑袋都要搬家!”他指着门外,声音发狠,“去,把后院那三十名家兵都叫上,每人带把大刀、两杆土枪,今晚就去黑松沟!摸黑走,别让他们看见动静!”
家兵们连夜集合,马蹄裹了破布,火把也只敢点半支。薛老五骑在枣红马上,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他在静宁城周边横行十几年,囤粮贩烟、勾结官府,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黑松沟这伙人不仅截了他的鸦片,还折了他的脸面,这次非要把村子烧个精光,把柳擎苍的脑袋拧下来当酒壶。
可他不知道,黑松沟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
三道梁的仗刚打完,柳擎苍就召集弟兄们在老槐树下开会。“薛贵德丢了鸦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用炭笔在地上画着黑松沟的地形图,“他们最可能从后山的窄道摸进来,那里路陡,夜里看不清,正好设伏。”
贺峻霖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测算:“后山窄道有三段转弯,每段转弯处都能埋地雷。我算过了,用硝石、木炭和硫磺配的炸药,虽然威力不算大,但足够把马蹄炸伤,让他们的队伍乱起来。”
狗娃拍着胸脯:“柳哥,我带弟兄们去埋地雷!保证埋得隐蔽,他们踩上去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两天,黑松沟的人没敢歇着。柳擎苍带着人把后山窄道的杂草都清了,只留些半人高的酸枣丛,方便伏兵隐藏;贺峻霖指导弟兄们做地雷,把炸药装进陶罐,用麻绳做引线,再盖上干草和浮土;刘双喜则去周边村落报信,让“抗荒护村联盟”的人随时待命,万一有变故,能赶来支援。
十五号的夜里,月亮被云彩遮得严严实实,后山窄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柳擎苍带着五十名弟兄趴在酸枣丛里,每人手里都拿着长枪,枪口对准窄道中央。狗娃蹲在最前面,手里攥着地雷的引线,耳朵贴在地上,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来了。”狗娃低声说。
柳擎苍点点头,示意大家别出声。很快,就看见窄道尽头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火光,是薛老五的人举着的火把。马蹄声越来越近,能听见薛老五的呵斥声:“都给老子轻点走!别让黑松沟的人听见动静!”
队伍慢慢走进窄道,薛老五骑在马上,走在中间,左右两边是拿着大刀的家兵。火把的光晃来晃去,照亮了窄道的石壁,却没照到草丛里的伏兵,更没发现脚下的地雷。
“第一段转弯,准备。”柳擎苍低声下令。
狗娃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引线上。等薛老五的队伍走到第一段转弯处,最前面的两个家兵刚转过弯,狗娃猛地拉了引线!
“轰隆!”
一声巨响在窄道里炸开,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最前面的两匹马受惊,嘶叫着跳起来,把马背上的家兵甩在地上。后面的队伍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薛老五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大刀,“有埋伏!给老子搜!”
可没等家兵们反应过来,第二段转弯处又传来一声巨响——是贺峻霖带着另一组弟兄引爆了地雷。这次的爆炸更靠近薛老五的队伍,好几名家兵被炸开的碎石砸中,疼得嗷嗷直叫。
“不好!咱们进圈套了!”薛老五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刚想下令撤退,就听见柳擎苍的喊声:“开火!”
五十名弟兄从酸枣丛里站起来,长枪对准薛老五的队伍,“砰砰砰”的枪声在窄道里回荡。家兵们本来就乱了阵脚,被枪声一吓,更是慌不择路,有的往回跑,有的往草丛里躲,却不知道草丛里还有伏兵。
柳擎苍提着铁钎,带头冲了出去:“弟兄们,跟我上!别让薛老五跑了!”
狗娃也跟着冲了上去,手里的大刀挥向一个家兵,那名家兵没来得及躲闪,被砍中了胳膊,惨叫着倒在地上。贺峻霖则带着人绕到窄道的出口,堵住了薛老五的退路。
薛老五见势不妙,骑着马想往回跑,却被一匹受惊的马挡住了去路。他急得满头大汗,挥舞着大刀,想杀出一条血路。就在这时,柳擎苍冲了过来,铁钎对准薛老五的马腿,猛地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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