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走近,递给他一杯温水,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后背,低声说:“以后再碰上这种事儿,别自己硬扛,有我在呢。”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就像那次在急诊室外头来回踱步的心情一样,只不过现在他更明白了,“以身为盾”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是他们几个,甚至包括这些孩子们,一起许下的诺言。
孩子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雨把她扔出去的迷你修复台捡了回来,用自己的衣角仔细地擦着:“顾老师,咱们还能学揭纸吗?我想……我想把这张冷金笺的折痕修好。”阿明也在旁边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竹纸刀,刚才的害怕劲儿没了,眼睛里只剩下专注的光。
顾云深笑着点头,把原片放在修复台上,给孩子们示范“顾氏修复术”里的“柔压法”,一点点抚平那些折痕:“你们看啊,修这纸就跟做人似的,碰上折痕了,别着急,得慢慢地压,仔细地护着,它总能恢复原样。就像刚才,咱们一起挡住那个坏人,其实也是在‘护’着这张纸,护着咱们这个修复班。”
老周坐在一边,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认真的小脸,又瞄了眼并肩站在一块儿教课的顾云深和沈砚辞,忽然想起顾爷爷当年说过的话:“传承这东西啊,不是藏着掖着,是得有人肯教,有人肯学,还得有人肯拼命去护着。”他悄悄把沈父那座座钟调整了一下位置,钟摆滴答滴答的声音,和孩子们的笑声说话声混在一块儿,听着就像一首特别温柔的摇篮曲。
到了傍晚,修复班的头一节课总算结束了。家长们陆陆续续来接孩子。小雨的妈妈特意过来道谢,说小雨回家讲了,是顾老师和沈老师保护了他们,还说以后长大了,也要像两位老师一样,护着这些老物件。顾云深递给她一张迷你的冷金笺,那是孩子们今天的小作品,说:“让孩子留着吧,也算是个念想。无论到了啥时候,在啥地方,都得记得‘以身为盾’——护好自己,护好身边在意的人,也护好心里头最开始那份念想。”
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堂屋里就剩下顾云深、沈砚辞和老周三个人。顾云深把那张冷金笺原片郑重地放回樟木箱子里,沈砚辞在一旁默默地收拾着工具,老周则端着那些墨碗去洗了。院子外头飘进来若有若无的腊梅香味,落在爷爷传下来的黄铜镊子上,落在沈父那座老座钟上,也落在孩子们留下的蜡笔画上。——画上是三个大人护着一群小孩,背景就是那张泛着青光的冷金笺,下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以身为盾”。
顾云深看着那幅画,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暗室微光’最好看的样子啊。”沈砚辞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暖暖的,跟刚才那碗腊梅粥的温度似的:“嗯,不是一个人在那儿亮着,是一群人,肩并着肩,拿自己当盾牌,拿最开始那颗心当光亮,把这传承的路,给护得稳稳当当的。”
夜渐渐深了,问渠斋里的灯还亮着。樟木箱子里的那张冷金笺原片,泛着淡淡的青光,像一颗永远也不会灭的星星。他们心里都清楚,“以身为盾”绝对不是到头了,恰恰相反,这只是这个修复班的开始,是传承这条路上一个新脚点。——以后啊,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心里揣着这份想守护点什么的念头,把顾氏修复术,把冷金笺的故事,就这么一辈一辈地传下去,让这点“暗室微光”,永远照亮这条承载着文脉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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