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防御营地的晨雾还带着苍莽山脉特有的寒凉,当第一缕微光穿透云层,落在营地边缘的空地上时,苏辰已经迎着寒风站在了那里。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粗布短打,袖口和裤脚都挽到了最利落的位置,露出的小臂和小腿线条紧实,却还带着少年人未脱的清瘦。
营地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负责值守的族中子弟刚换完岗,正靠在哨塔下打盹。苏辰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从墙角拖出那根缠着粗麻绳的青楠木柱 —— 这是他昨天特意让木工坊打造的,柱身直径足有两尺,重量至少有三百斤,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却依旧带着木头的沉实感。他双手扣住木柱两侧的绳结,深吸一口气,腰背缓缓发力,将木柱从地面抬了起来。
“咯吱 ——” 木柱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苏辰的手臂瞬间绷紧,青筋像蚯蚓般凸起,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被拉扯的酸痛,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肩胛,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重物挤压着。筑基期修士随手就能举起的重量,对他这个无法引气入体的 “废灵根” 来说,每多坚持一刻都是煎熬。
“才三息……” 苏辰咬着牙,将木柱稳稳放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寒凉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针扎般的刺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已经被麻绳勒出了红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年前灵根觉醒大典上,测灵石毫无反应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 族中长老惋惜的摇头,其他子弟窃窃私语的嘲笑,还有母亲偷偷抹泪的模样,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那时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只是测灵石出了差错,可日复一日的修炼尝试,终究只换来丹田空空如也的结果。直到这次随父亲驻守城北,看到族中子弟们引动灵气、挥剑斩妖的模样,他才彻底明白,自己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踏上修仙路。但他不想就这么认命,更不想在妖兽来袭时,只能躲在别人身后,成为苏家的累赘。
“再来!” 苏辰抹掉额角的汗珠,重新握住绳结。这一次,他调整了呼吸节奏,将力气集中在腰腹,再缓缓传递到手臂。木柱再次被抬起,这一次,他坚持了五息才放下。手臂的酸痛愈发强烈,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 只要比昨天多坚持一息,就是进步。
太阳渐渐升高,晨雾散去,营地中的子弟们陆续醒来。当苏忠带着几名管事路过空地时,正好看到苏辰将木柱举起又放下,动作虽然缓慢,却每一次都异常坚定。
“少主这是……” 一名管事忍不住低声问道。苏忠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更有敬佩:“少主知道自己无法修炼,便想着用体能补足。昨日还特意去库房领了十斤精铁,熔铸成了这对护腕。” 他指了指苏辰手腕上那对不起眼的黑色护腕,“每只护腕足有五斤重,少主跑步、举重时都戴着,从未取下过。”
几名管事闻言,都沉默了。他们看着那个在空地上反复锻炼的身影,再也没有了往日对 “废灵根少主” 的轻视。修仙界以实力为尊,可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韧劲,比许多拥有灵根却贪图安逸的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倍。
苏辰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体能锻炼上。举完木柱,他又开始绕着营地跑步。城北营地周长足有三里,他戴着二十斤重的护腕和护膝,每一步都比平时沉重许多。刚开始跑的时候,他还能保持稳定的节奏,可跑到一半,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也变得紊乱,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不能停……” 苏辰咬着牙,脚步踉跄却始终没有停下。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张家庄村民被铁背狼所伤的画面,闪过议事厅里父亲坚定的眼神,闪过族中子弟们浴血奋战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多一分力气,在危机来临时,就能多一分自保的能力,甚至能多帮别人一把。
跑到第二圈时,苏辰的速度已经慢得像在走路,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短打,紧紧贴在背上,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寒意。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辰哥哥,你等等!”
苏辰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苏灵儿提着一个食盒跑了过来。苏灵儿是苏啸天的侄女,今年刚满十四岁,拥有中品木灵根,是苏家这一代天赋最好的子弟之一。她平日里最是活泼,也最黏苏辰。
“灵儿,你怎么来了?” 苏辰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不会被人发现。
苏灵儿将食盒递到他面前,鼓着腮帮子说道:“我早起练剑,就看到你在这里跑步。跑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这是我让厨房做的肉粥,还热着,你快喝点。” 她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里面还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苏辰看着食盒,心中一暖。这些日子,族中子弟们都在为防御妖兽做准备,食材供应并不算充裕,这碗肉粥,想必是苏灵儿特意省下自己的份给他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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