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问题从唇边滑落,凰曦夜自己都感到了瞬间的惊惶。
长生……你究竟是来自何方?
你体内……为何没有这世界的罪?
这个问题,像一把她亲手递出的、最锋利的钥匙,邀请着对方来撬开自己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秘密。可当她真的问出口,当她看到顾长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难明的光芒时,一种本能的恐惧却又让她想要退缩。
她害怕答案。
更害怕那个答案,会彻底颠覆她用万古孤寂所堆砌起来的、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所以,她没有等他回答。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转身,逃也似的走到了寝宫的窗边,留下一个清冷而孤绝的背影。
夜色深沉,如同一匹无边无际的、用墨锭染就的华贵绸缎,将整座皇城都包裹了进去。月光如水,又冷又清,透过雕花的窗格,静静地洒在她猩红的宫装上,仿佛为流淌的血色,镀上了一层易碎的霜华。
万籁俱寂。
白日里金銮殿上的雷霆之怒,晏千秋那张怨毒又惊恐的脸,百官们敬畏交加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夜色的降临而沉淀、褪色,最终只剩下这片死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这才是她最熟悉的世界。
冰冷,孤独,没有一丝杂音。
她将胸前那枚“碎心琉リ”吊坠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晶体硌得她掌心生疼。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苍白的颜色,仿佛想从这块承载着万古悲剧的晶石中,汲取一丝力量,来对抗心中那股正在疯狂滋长的、名为“希望”的异物。
希望。
这个词,对她而言,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可怕。
它是一团火,一团在无边冰原上燃起的、脆弱的火。它能带来片刻的温暖,却也让周围的寒冷显得愈发刺骨。而她比谁都清楚,当这团火因为力竭而熄灭时,留下的,只会是比先前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黑暗。
万载之前,那对惊才绝艳的道侣,不也曾燃起过这样一团希望的烈火吗?他们以为能炼化天心,洗涤原罪,结果呢?烈火反噬,天心碎裂,那场本应带来救赎的伟大尝试,最终沦为一场加深了绝望的灾难。
那道深渊,至今仍在嘲笑着所有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毁灭……才是唯一的解脱。」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灵魂的最深处响起。那是与生俱来的、属于“原罪业力”的低语,是她听了无数年的宿命之声。它像一条毒蛇,用最温柔的语调,诱惑着她放弃所有挣扎,拥抱那场盛大而绚烂的终结。
是的,毁灭一切。
将这个虚伪的世界,将那些敬畏她又恐惧她的人,将这副沉重的枷锁,将她自己……通通燃烧殆尽。那该是何等的轻松,何等的壮美。
这个念头,如同附骨之疽,长久以来都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现在……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那是一株通体剔透的琉璃草,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纯净的生命气息。是那只覆盖在她眉心、温暖宽厚的手掌。是那双凝视着她时,永远盛满了温柔与爱怜的眼眸。
顾长生。
这个名字,像一道暖流,蛮横地冲进了她冰封的血脉。
那份温暖,正在消融着她用以自保的坚冰,也让她第一次对那个冰冷的声音,产生了怀疑。
也许……
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这个念头刚一萌生,她耳边便仿佛响起了一声来自世界最深处的、充满了讥讽的咆哮!那咆哮带着太古的荒凉与饥饿,震得她神魂剧痛,四肢百骸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体内的业力,在抗议,在愤怒!
它不允许背叛!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没过了她的头顶。她害怕,怕自己会重蹈覆辙,怕顾长生带来的这点微光,最终会成为引爆更彻底毁灭的导火索。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怕在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就在她被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撕扯得几近崩溃时,一具温暖的胸膛,从身后,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贴了上来。
一双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没有言语。
只有一道平稳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如同最有效的镇魂咒,瞬间抚平了她体内那股狂暴的嘶鸣。
凰曦夜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
那股熟悉的、纯净的、不含一丝“原罪”杂质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仿佛为她脆弱不堪的神魂,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港湾,隔绝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她紧握着“碎心琉リ”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
她将身体的重量,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靠在了身后这个男人的怀里。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长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前所未有的脆弱,像是一片即将被风吹散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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