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真的不是另一种，更加残忍的幻象吗？”
她问出了盘踞在心底最深沉的恐惧。
“我见过太多次了……每一次燃起，都只是为了被更彻底地浇灭。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害怕再一次品尝到那种从云端坠入深渊的滋味。
顾长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体那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那座冰山，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痛苦的崩塌与重塑。
他知道，此刻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是多余的。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是一个可以让她抓住的、坚实不移的坐标。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凑到她冰凉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曦夜，看着我。”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
凰曦夜缓缓转过头，在咫尺之间，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有一片足以将她所有恐惧都融化掉的、滚烫的认真。
“它是不是幻象，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还在这里，那团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对抗整个世界的重量。
“就算……就算它真的熄灭了，就算整个世界都要在宿命的洪流中化为灰烬……”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又无比坚定的笑意。
“我也会为你，在灰烬之中，亲手点燃一颗新的火种。”
轰！
最后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谕，又如混沌之中开辟的第一缕光，狠狠地、不讲任何道理地，撞进了凰曦夜的灵魂深处！
她那颗被万古寒冰封存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了。
那些包裹着心脏的、坚硬的、用以抵御伤害的冰层，寸寸龟裂，轰然崩塌！
而在那废墟之下，那颗柔软的、脆弱的、渴望着被爱与被守护的真心，第一次，完整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一滴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
顺着她苍白绝美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顾长生环抱着她的手背上。
那滴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也灼痛了他的心。
那是冰封了万古的雪山，第一次为“生”而流下的眼泪。
她再也支撑不住，转过身，将头深深地埋进了顾长生的怀里，像一个终于找到了归巢的、迷途了万年的孤鸟。那冰冷的体温，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属于他的、滚烫的暖意。
她从未如此依赖过一个人。
这种依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对那个本该只有一片灰烬的未来……产生了，一丝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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