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明宫。
紫宸殿内,熏香缭绕,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焦躁。
年轻的天子唐昭宗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站起身,在铺着波斯地毯的殿中来回踱步。他身侧,宰相张濬也是频频望向殿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爱卿,算算时日,河中那边该有捷报传来了吧?”唐昭宗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一丝强作的镇定。
张濬躬身道:“陛下,孙揆大人率五万禁军,兵锋正盛。李克用那逆贼刚刚北伐归来,师老兵疲,又失了大义,焉能是我天兵之敌?想必此刻,孙大人的捷报已在路上了。”
唐昭宗听了,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点在太原的位置,眼中满是憧憬:“等拿下了李克用,河东十三州尽归朝廷。届时,朕要以太原为基,重整河山,让天下藩镇都看看,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宰!”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克用被押解至长安,跪在自己脚下的场景,一时间意气风发。
就在君臣二人畅想未来,规划着如何处置战败的河东军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打碎了殿内的宁静。
“报——!!”
一声嘶哑的呼喊,带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冲入殿中。
一名神策军的传令兵,甲胄破碎,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脱力而剧烈地喘息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昭宗的心猛地一沉,那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捷报呢?孙揆的捷报在何处?”
张濬厉声喝问,他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传令兵抬起一张满是血污和泪痕的脸,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了几个字:“败了……全败了……”
“什么?”唐昭宗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
“陷马谷……埋伏……沙陀铁骑……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孙揆大人……孙大人他……阵亡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唐昭告和张濬的心口。
“全军覆没?”
唐昭宗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退去,若不是身后的内侍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险些一头栽倒。
他瘫坐在龙椅上,头上的冠冕歪向一旁,眼神空洞,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朕的五万大军……”
那是大唐最后的精锐,是天子最后的体面,是他重振皇威的全部希望!
就这么没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朝堂。
太极殿上,百官齐聚,却死一般的寂静。那传令兵带来的毁灭性消息,如同一场无形的瘟疫,让每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了一层灰败之色。
所有人的目光,或愤怒,或鄙夷,或怜悯,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宰相张濬。
张濬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当初力主出兵时的意气风发,此刻变成了插在自己背上的一把把尖刀。
“噗通!”
老臣杜让能排众而出,长跪于地,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滚滚而下。
他没有去看张濬,而是对着龙椅上失魂落魄的年轻天子,痛心疾首地叩首:“陛下啊!悔不听老臣之言,更不听濮州李烨之忠告啊!朱温借刀杀人,其心昭然若揭!如今……如今我大唐最后的元气,就此断送了!断送了啊!”
“李烨……”
唐昭宗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剧烈地一颤。
那份被他斥为“藩镇私心”的谏言,此刻仿佛化作无数根钢针,扎进他的脑海。
然而,命运似乎嫌这位年轻天子的痛苦还不够深。
就在朝堂乱作一团,君臣束手无策之际,又一名传令官策马冲入皇城,背上插着“八百里加急”的红翎。
这一次,不是从河中来的败兵,而是朱温的信使。
“启禀陛下!宣武军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内侍颤抖着接过军报,呈到御前。
唐昭宗费力地抬起眼皮,展开那份军报。
他还没来得及从前一个噩耗中缓过神来,新的打击便接踵而至。
宣武军节度使朱温,以“河东逆贼大胜,恐其趁虚而入,威胁京畿”为名,已派遣大将丁会、牛存节,率精兵三万,“保护性”进驻陕州!
陕州!
唐昭宗的目光猛地转向舆图,那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陕州,古称陕郡,东接洛阳,西扼潼关,是整个关中平原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
与军报一同送达的,还有朱温那封言辞恳切到令人作呕的奏折。
奏折上,朱温痛斥李克用“狼子野心,罪不容诛”,对自己未能参与讨逆而“痛心疾首”。接着,他话锋一转,声称自己听闻禁军战败,唯恐沙陀兵马威胁圣驾,故“万死不敢迟疑”,星夜发兵进驻陕州,为陛下构筑一道坚固的防线。
最后,他“恳请”陛下追认宣武军对陕州的管辖权,以便他更好地“拱卫京师,为陛下分忧”。
“噗——”
唐昭宗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甜,竟喷出一口血来,溅红了眼前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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