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新城的保利中心,天雷实业集团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杜十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窗外是霓虹闪烁的商业区,窗内是光可鉴人的地板和现代简约的办公家具,一切都彰显着他如今的身份——成功的企业家“杜董”。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光鲜的皮囊之下,那颗属于“十四哥”的心从未停止躁动。“飞机聪”那帮余孽像跗骨之蛆,用最低级却又最有效的方式持续骚扰着他旗下的场子,试探着他的底线。每一次收到泼油漆、写恐吓标语的消息,每一次看到昭思语强作镇定却难掩苍白的脸,一股原始的、暴戾的怒火就几乎要冲垮他精心维持的理性。
他感觉自己被撕裂了。一边是必须循规蹈矩、握手寒暄的商业世界,另一边是叫嚣着要用最直接、最血腥手段解决问题的江湖本能。陈墨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你要做嗰个制定新规则嘅人,而唔系永远跟住旧规则…」
规则?新秩序?他需要一种力量,一种能统御这双重身份、能镇压一切内外邪魔、能让他自己也能坚定前行的力量。一个烙印,一个宣告。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他需要回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杜十四推掉了所有会议,独自驾车回到了禅城区普澜路。将车停在街角,他步行走近那间熟悉的“天雷刺青”。老店在周围日益现代化的商铺中显得格外静谧,仿佛时光在此沉淀。
推开玻璃门,熟悉的消毒水、色料与旧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他从商业精英的躯壳里拉扯出来,变回那个从这里挣扎爬起的杜十四。
店里,陈墨正在指导阿洋处理一批新到的进口色料,石龙在一旁清点单据,王启明则一如既往地窝在电脑后。看到杜十四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几人都有些意外。
“十四哥?”石龙率先开口,“唔系话下昼同开发区嘅领导开会咩?(不是说下午和开发区的领导开会吗?)”
“改期了。”杜十四言简意赅,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里间正在画设计稿的陈墨身上。
陈墨并未抬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勾勒出一幅繁复的国风醒狮图。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缓缓抬眼,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杜十四会来。
杜十四没有寒暄,他走到里间的工作台前,隔着那张堆满画稿和器械的台子,与陈墨对视。店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连王启明都摘下了耳机,好奇地望过来。
“墨哥,”杜十四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郑重,“我求你一件事。”
陈墨放下笔,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求你,帮我纹个身。”杜十四一字一顿,眼神灼热而坚定,“唔系普通图案。我要一个……可以镇得住我,又可以镇得住外面果啲牛鬼蛇神嘅图。一个代表我嘅决心、我嘅力量、同我以后要行嘅路嘅烙印。(不是普通图案。我要一个……能镇得住我,也能镇得住外面所有牛鬼蛇神的图腾。一个代表我的决心、我的力量、和我以后要走的路的烙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我求下你,用你最好嘅手功,赐俾我一副可以跟我一世嘅‘靠山’。”(我求你,用你最好的手艺,赐我一件能跟我一辈子的‘封山之作’。)
“封山之作”四个字,在纹身行当里,意味着纹身师技艺的巅峰,往往倾注其毕生心血,可遇不可求。
陈墨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在审视他灵魂的重量。店内落针可闻,石龙和阿洋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陈墨缓缓颔首,没有多问一句,只吐出一个字:“好。”
他转身,再次打开那个老旧的檀木立柜,从最底层,珍而重之地取出那个略显发黄的特制硬纸文件夹。当图纸在工作台上缓缓铺开时,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那幅满背不动明王设计稿的磅礴、威严与细节,让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杜十四也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怒发青焰,双目圆睁,降魔利剑,金刚索,迦楼罗炎……每一笔线条都充满了无上的力量与宗教的肃穆。
“不动尊,降魔相。”陈墨的声音低沉如梵唱,“慈悲心,雷霆怒。扫尽障碍,守护净土。纹咗上身,血肉交融,神念相合,就再冇反悔嘅余地。呢条路,比你谂到嘅仲更加难行。(纹了上身,血肉交融,神念相合,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这条路,比你想象中更难走。)”
杜十四凝视着那尊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罪业的明王,感觉自己所有的挣扎、野心、守护的执念都找到了归宿。他重重地点头,眼神决绝:“我嘅路,我自己行。墨哥落针啦。(我的路,我自己走。墨哥下针啦。)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满背大图,尤其如此复杂精细的作品,绝非一蹴而就。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而残酷的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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