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除非……这是个局。”
可百里爵已经出发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她不能慌,不能乱。她是大胤的主心骨,是千万子民的依靠。哪怕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必须波澜不惊。
“传枢密院副使、兵部侍郎即刻入殿议事。”她沉声道,“另,命斥候营加派三队探子,沿北岭古道外围潜行侦查,若有异动,火速回报。”
话音未落,殿门突然被撞开,沉重的铜环砸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惊得檐角铜铃轻颤。寒风裹着细雪卷入殿内,吹动了案前垂落的青纱帷幔。一道黑影自窗外掠入,如夜鸦归林,落地时竟无半点声息。
凌霄站在光影交界处,肩头覆着薄霜,手中紧握一支竹筒,表面凝着霜花,像是刚从极北之地快马加急送来,连气息都带着边境的凛冽。他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却仍掩不住语气中那股熟悉的漫不经心:“义姐,出事了。”
玉沁妜坐在主位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紫檀木笔的雕纹,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没有立刻开口。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出几分深不可测的冷光。她只是看着他,仿佛想从他微蹙的眉间读出更多未说出口的隐情。
凌霄迎着她的视线,终于收起惯常的笑意,声音压低了些:“北岭三处哨探失联已逾两日,我们原以为是暴雪封山所致,可就在昨夜,截住了一个换信的细作。”他打开竹筒,抽出一张泛黄的薄纸,递上前去,“他熬刑不过,供出了三个名字——都是这次随行护送百里爵的士卒。”
玉沁妜缓缓起身,裙裾拂过地面,无声无息。她接过那张纸条,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三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扎进她的记忆深处。这些名字,早已经过天机楼七重验证,血脉、履历、过往行踪,皆无破绽。可如今,却赫然列在这张叛徒名录之上。
她指尖微微一顿,心中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们是玄国死士。”凌霄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但最奇怪的是,他们的任务,并非刺杀百里爵。”
玉沁妜抬眸,眼神锐利如刀:“那是?”
“是‘护’他。”凌霄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警惕,“如果他在途中遇险,他们会出手相救——不惜一切代价。”
殿内骤然陷入死寂。连风也仿佛屏住了呼吸,只余下烛芯偶尔爆裂的轻响。
玉沁妜的手指猛地收紧,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才发现一直握在手中的紫檀木笔已被她生生捏断,断裂处露出一道暗藏的毒刃,锋利如蛇信,划破了她的皮肤,血珠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滴落在脚边的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护他?”她喃喃重复了一遍,声音冷得如同千年寒潭之水,一字一句砸在空旷的大殿中,“他是玄国废太子,被逐出王庭,流落异邦多年,如今却在我朝执掌兵权,统率三军……他们不杀他,反而要护他?”
这不合常理,更不合逻辑。
凌霄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也许……他们认为,只有他还活着,才有价值。”
玉沁妜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线索,如同蛛网般交织缠绕。她忽然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所以,他父皇派来的不是刺客,而是保镖?表面放逐,实则暗中布局,等着有朝一日,借我朝之力养虎为患?”
“有可能。”凌霄点头,神色凝重,“也可能另有图谋——比如,借百里爵之手搅乱我朝政局,或是等待时机,里应外合,夺回玄国大权。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猜他们的目的,而是我们该怎么办。”
玉沁妜缓步走向殿中央的沙盘,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棋格上。她俯身拾起一枚黑子,指尖轻轻一弹,准确无误地落在北岭第三隘口的位置。她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在调兵遣将,而是在下一盘早已布局多年的棋。
“绝杀堂影刃组,即刻出发。”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潜行匿迹,不得现身,不得交手,只许监视、记录。一旦发现异常举动,立即上报;若确有威胁其安全之人或势力介入,必要时……可清除。”
凌霄抱拳领命:“属下明白。”
他转身欲退,身影即将隐入廊外幽暗之际,身后忽又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等等。”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玉沁妜站在沙盘前,背对着他,长发如墨,披散于肩。她的身影被烛光照得修长而孤寂,仿佛一座伫立在风雨中的碑。
“如果百里爵有异动……”她缓缓开口,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先报我,再动手。”
凌霄心头一震,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分量。这不是简单的命令,而是一种近乎私密的警示——她在防着他,也在防着自己内心的某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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