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主院，气氛宁静祥和，与刑部大牢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陆晚吟正专注地整理着她的药箱，将一些新配好的药瓶分门别类放好。萧夜珩则坐在一旁的书案后，处理着日常公务，偶尔抬眼看向她忙碌的身影，冷峻的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柔和。
“王爷，王妃，林小姐来了。”春桃在门外禀报。
“快请她进来。”陆晚吟放下手中的药瓶，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这次能顺利脱险，楚楚功不可没。
话音刚落，一身火红色骑装的林楚楚就像一团火焰般卷了进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兴奋和……几分嫌恶。
“晚吟！萧夜珩！你们猜怎么着？”林楚楚嗓门清亮，也不用他们猜，自己就噼里啪啦说了下去，“我刚从我爹……咳，从以前的老部旧那儿听说，刑部那边审讯沈清璃，可精彩了！”
萧夜珩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她。陆晚吟也好奇地望过来：“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幺蛾子？她简直是疯了！”林楚楚自己捞起茶杯灌了一口，然后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听说一开始，她还摆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架子，哭诉自己是冤枉的，说李四是被你们收买了陷害她，那香囊也是你们栽赃的！”
陆晚吟闻言，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并不意外。这确实是沈清璃一贯的作风。
“然后呢？”她问。
“然后？”林楚楚嗤笑一声，模仿着沈清璃可能出现的语气，尖声道，“她见哭诉没用，就开始攀咬！说什么晚吟你根本不是什么被遗弃的嫡女，而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排到王爷身边的细作！说你那身医术来得古怪，说不定是什么妖术！”
“荒谬！”春桃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小声嘟囔。
陆晚吟与萧夜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意。死到临头，还要反咬一口，其心可诛。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呢！”林楚楚显然被气得不轻，声音又拔高了些，“她见无人信她那些鬼话，竟然……竟然把脏水泼到了王爷头上！”
萧夜珩眸色一沉：“她说本王什么？”
林楚楚撇撇嘴，一脸鄙夷：“她说……说王爷早就与你勾结，所谓的‘玷污’事件根本就是你们设的局，为的就是让她这个真正的‘意中人’让位！还说王爷为了保你，不惜伪造证据，构陷她和赵元明！说王爷你……你被美色所惑，昏聩无能！”
“砰！”萧夜珩尚未发作，林楚楚自己先气得一拍桌子，“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简直是条疯狗，见谁咬谁！我要是那审讯的官员，非得大耳刮子抽她不可！”
陆晚吟看着气得脸颊鼓鼓的林楚楚，心里反倒平静下来。沈清璃越是如此歇斯底里，越是证明她已山穷水尽，只能用这种最低级的攀咬方式来挣扎。
“何必与她动气。”陆晚吟拉过林楚楚的手，让她坐下，“她如今已是阶下之囚，所说的话，不过是绝望之下的狂吠，有谁会信？陛下圣明，刑部官员也不是傻子。她攀咬得越狠，只会让她自己的罪行显得更加确凿无疑，毕竟，只有真正的恶徒，才会在败露后如此不择手段地污蔑他人。”
她的声音平和冷静，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萧夜珩眼中的寒意也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厌恶。他看向陆晚吟，语气肯定：“她伤不了你分毫。”
这句话，既是对沈清璃所有攀咬的终结，也是对陆晚吟的承诺。
林楚楚看着他们俩这反应，自己倒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是，我跟个将死之人置什么气？白白气坏了自己。不过，听说她后来见攀咬也无用，就在牢里又哭又笑，彻底疯了似的，一会儿咒骂晚吟，一会儿又哀求着要见王爷，说什么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慕王爷，鬼迷心窍……”
爱慕？陆晚吟心中冷笑，那不过是占有欲和虚荣心作祟罢了。真正的爱，怎么会如此狠毒地去伤害对方在意的人？
“她的‘爱慕’，王爷可消受不起。”陆晚吟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维护。
萧夜珩闻言，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林楚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自个儿有点多余。她嘿嘿一笑，站起身：“行了，消息带到了，我也该走了。看你们这儿风平浪静的，我也就放心了。晚吟，你没事多出来走走，我新得了两匹好料子，回头给你送来做衣裳！”
送走了风风火火的林楚楚，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陆晚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沈清璃……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那是她咎由自取，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即便扭曲）即将走向终点，总归让人有些唏嘘。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陆晚吟回头，对上萧夜珩深邃的眼眸。
“不必为她烦心。”他低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的手掌温暖，隔着衣料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陆晚吟看着他，心中那点因为生命消逝而产生的淡淡惆怅，忽然就散去了。他说得对，路是自己选的。沈清璃选择了阴谋与嫉妒，而她和萧夜珩，选择了并肩与信任。
“我没有烦心。”她微微勾起唇角，将肩上的外袍拢紧了些，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只是在想，接下来该给你换哪一副方子调理更合适。”
她的注意力，早已从那些糟心事上，转移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健康上。
萧夜珩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他伸出手，将她耳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而轻柔。
“好，都听你的。”
窗外阳光正好，屋内岁月静好。所有的阴谋诡计、疯言疯语，都被隔绝在外。属于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那个曾在夹缝中求生，一心想着“回家”与“自由”的陆晚吟，此刻觉得，留在这里，似乎……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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