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在听竹苑门前吃了闭门羹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祁王府的下人圈子。
这无异于一个明确的信号。
连备受王爷几分敬重的钱嬷嬷都明确站在王妃那边，连掌管部分后宅事务的沈侧妃亲自上门都被毫不留情地拦在门外，这位住在冷院的王妃，绝非他们最初想象的那般简单、可欺。
结合之前王二腹泻、钱嬷嬷腿疾好转等事件，下人们再看向听竹苑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时，眼神里已充满了敬畏与忌惮。
最先体现这种变化的，依旧是每日送饭的周婆。
这日清晨，周婆提着比往日更显沉甸甸的食盒过来，脸上不再是惶恐或谨慎的恭敬，而是带着几分近乎谄媚的笑容。
“王妃万福。”她将食盒轻轻放在擦拭干净的石桌上，手脚麻利地打开，语气热络，“今日厨房做了蟹黄小笼包，还有这燕窝粥，是管家特意吩咐给王妃补身子的。这几样小菜也都是刚炒的，您尝尝可合口味？”
食盒里不再是简单的两素一荤，而是琳琅满目。晶莹剔透的蟹黄小笼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浓稠的燕窝粥温润，几碟精致小菜配色清爽，甚至还配了一小碟时令水果。
春桃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瞪大了。这待遇，简直堪比……不，甚至超过了她在尚书府时见过的、当家主母的早餐规格！
陆晚吟扫了一眼，面色依旧平静，只淡淡颔首：“有劳了。”
周婆见她反应平淡，心里反而更踏实了些，觉得这才是高人风范。她搓着手，陪着笑脸道：“王妃您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您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老奴一定想办法让厨房做来。”
“不必麻烦，如此便好。”陆晚吟语气疏离。
周婆却丝毫不觉尴尬，又殷勤地问：“王妃，您看这院子里还需不需要添置些什么？比如再搬几盆花草？或者换套更舒服的桌椅？老奴认识管库房的……”
“暂时不用。”陆晚吟打断她，“我在此清静惯了，无需变动。”
“是是是，老奴多嘴了。”周婆连忙告罪，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这才躬身退下，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许多。
春桃看着周婆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丰盛的早膳，忍不住咋舌：“王妃，他们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陆晚吟拿起一个温润的白玉瓷勺，舀了一勺燕窝粥，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捧高踩低，人之常情。之前是觉得我毫无价值，可以随意拿捏。如今发现我并非软柿子，甚至可能‘奇货可居’，自然要赶紧示好。”
“那……咱们就受着？”春桃有些迟疑。
“为何不受？”陆晚吟挑眉，“这是他们该给的。我们坦然受之，他们反而安心。若一味推拒，倒显得我们心虚或者另有图谋。”
她需要这些资源来更好地实施她的治疗计划，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骨气”而拒绝。况且，这也是她应得的。
用过早膳，陆晚吟照例在院中打理她那片小药圃。没一会儿，就听到院墙外有两个细碎的脚步声停下，接着是压低的交谈声。
“快看，那就是王妃吧？正在侍弄草药呢！”
“嘘！小点声！别惊扰了王妃！”
“听说沈侧妃昨天想来，都被侍卫拦在外面了！”
“钱嬷嬷的腿也是王妃治好的！真是神了！”
“我之前还听说王妃……咳咳，现在看，根本是谣言！王妃分明是医术高超的贵人！”
“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这位可不是一般人……”
声音渐渐远去。
陆晚吟仿若未闻，继续手中的动作，唇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舆论的风向，彻底变了。
午后，钱嬷嬷又笑呵呵地来了，这次还带了一个小丫头。
“王妃，这是老奴认得一个干孙女，叫小菊，手脚还算麻利。”钱嬷嬷拉着那有些怯生生的小丫头，“听竹苑就春桃一个丫头伺候，总有不周到的地方。老奴想着，让她过来帮着跑跑腿，打打杂，您也能清闲些。”
陆晚吟看了看那小菊，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眼神干净，带着些惶恐。她知道这是钱嬷嬷进一步示好和巩固关系的方式，也确实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只有一个春桃，很多杂事确实忙不过来。
“嬷嬷费心了。”陆晚吟没有推辞，对春桃道，“带小菊下去安顿一下，熟悉熟悉环境。”
春桃高兴地应了，拉着小菊去了旁边的厢房。
钱嬷嬷见陆晚吟收下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低声道：“王妃，老奴听说，孙婆子那边……安分了不少，至少明面上不敢再搞小动作了。库房和厨房那边，老奴也都打过招呼，您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去取便是，没人敢怠慢。”
“多谢嬷嬷。”陆晚吟真诚道谢。有钱嬷嬷这个地头蛇帮忙周旋，她确实省心很多。
“您千万别跟老奴客气！”钱嬷嬷摆手，“能为您做点事，是老奴的福分。”
又闲聊了几句，钱嬷嬷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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