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才在清晖堂的情形一样,郁攸迟掐住这女人的喉咙时,他也有濒死的窒息之感。
她身上的痛,他竟能感同身受。
盯着趴在地上的那张熟悉到刻骨,与亡妻分毫不差的脸,郁攸迟唇角勾起弧度。
他不信,真有这么邪门的妖术。
“换压膝。”
步行真匪夷所思地看向自家世子爷。
此刻,拶指之刑已到了这女子能忍的极限,再施一分力,那纤细脆弱的指骨便会碎裂。
夫人过世后的这六年间,别说是断了指骨,就算是犯人的头盖骨被铜锤砸得稀烂,世子的眉头也未动过分毫,何曾有手下留情之时。
难不成......因为眼前女子的身份特别?
手下们动作很快,宋承漪被按跪在乌黑的砖石上,粗竹杠压在她膝后的小腿,两个施刑者用力踩竹杠的两端。
宋承漪紧绷的身体剧颤,压抑不住的痛呼冲破齿关。
同一刹那,墙角的刑架一阵摇晃,郁攸迟攥紧冰冷的栏杆,指节爆出惨白青筋,才勉强站稳。
袍下的双腿控制不住地痉挛,钻心透髓的剧痛自膝下直冲头顶。
“世子!”步行真上前道:“您可是身子不适?不如您先回清晖堂歇着,属下定会叫这女人开口。”
咚一声。
宋承漪再也受不住,脑袋直直地磕在冷硬的砖石上,生生痛晕了过去。
郁攸迟按住额角,眼前天旋地转,黑云蔽日般直欲栽倒。
步行真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力气晕了主子,扶着他在一旁的凳子坐下。
“世子息怒,属下这就弄醒她。”
郁攸迟刚抬手要阻止,但晚了一步。
盛满盐水的木桶飞泼,结结实实地淋在宋承漪蜷缩的身体上。
“嘶——!”
宋承漪没醒,这倒抽冷气的痛嘶是谁发出的?
步行真惊愕回头,就见郁攸迟神情阴鸷地盯着他。
他后背发凉,虽不明白世子为何这般生气,但一定是他何处做的不对。
“都怪属下无能。”
郁攸迟闭了闭眼,颈侧的青筋突突跳动。
这么多次,就算他不愿信,也不得不承认,二人的痛感已经相连。
不知这女子用了什么手段。
她疼,他也跟着疼。
“不必再审,送她回去。”
步行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急声命令左右,“你们几个,快将人拖回平芜院!”
郁攸迟又睁开了眼,冷飕飕的飚刀子。
步行真心头猛跳,冷汗涔涔,今日是先夫人的忌日,世子爷的心思愈发难猜。
一会儿要拶指,一会儿又要压膝,一会儿要审,一会儿又不审。
这女子与先夫人长得一模一样,三年前被居心叵测之人送入府中,难道世子爷没抗住诱惑,要栽倒在这美人关?
步行真试探着问:“属下命人把她安置在清晖堂?”
郁攸迟撑着铁架站直身体。
屋外惨淡的天光透过栏杆间隙,洒在那张苍白中透着铁青之色的脸上。
“用担架抬回去!”
*
意识沉浮,宋承漪再次睁眼,还是在那个荒芜的院子。
手上的夹痕,膝后的瘀伤,竟都妥帖地敷了药,缠着洁净棉布,清冽的药香弥漫,疼痛已消退大半。
是谁为她上药包扎的?
“有人在吗?”宋承漪用手肘撑着坐起,环顾空荡的屋子。
满室寂静,无人应答。
心尖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无声熄灭,宋承漪垂眸,望着自己缠裹的十指。
想到这伤是如何来的,她蹙起眉头。
这六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能将那个曾经连柳枝拂过她颈侧都怕伤了她的温润君子,变成如此暴戾恣睢的模样。
纵使她死而复生,都不能令他有一分欢愉,甚至还动了念头想要杀她。
他待她,再不如从前。
可就算知道如今的郁攸迟很危险,但宋承漪还是不甘心。
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她一定要知晓答案。
一连几日,她都待在这间院子养伤。
婢女每日按时送来饭食汤药,为她换药包扎,连更衣梳洗都做得细致入微。
郁攸迟虽下酷刑,送来的药却皆是千金难求的圣品,恨不得她一夜痊愈。
奇药果然不凡,短短数日,伤口已收口结痂,嫩肉初生,疤痕都淡得几不可见。
第五日,当换药的婢女收拾药箱转身欲走时,宋承漪轻声唤住了她。
“雨梅,你等等。”
抱着药箱的婢女转身,眼中写满戒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来时,从不会主动与这女子交谈,更没有透露过自己姓甚名谁。
宋承漪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你真的是雨梅?我只是瞧着眉眼像。”
她们有过几面之缘,当时的雨梅还是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跟在姐姐露兰身后,向她屈膝请安。
“露兰在哪儿?”
雨梅下巴一抬,骄傲道:“我姐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见她防备得厉害,宋承漪维持着笑意:“我只是想见见她,与她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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