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陈明静他们跟上来了。夜明珠的光芒在我身后晃动，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湿漉漉的岩壁上，像个扭曲的怪物。
“沈小虎，慢点。”灵溪师姐的声音离我很近，“这石壁上有‘蚀骨藤’，别碰到。”
我赶紧缩回手——刚才差点就摸到岩壁上那些紫色的藤蔓。蚀骨藤的毒性我听说过，只要沾上一点，皮肉就会像被强酸腐蚀似的溃烂，连高阶解毒丹都未必能救。
可我明明记得，昨天踩点时，这里的藤蔓还是绿色的……
“这藤蔓的颜色变了。”我忍不住低声说，“昨天……还是绿的。”
“嗯。”陈明静的声音从夜明珠的光晕里传来，“被腐心草的汁液泡过，毒性变强了。看来我们来得不算晚，这些毒瘴还在培育阶段。”她顿了顿，突然问，“沈小虎，你昨天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
我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
昨天下午确实在附近看到过一个穿灰袍的修士，背对着我蹲在溪边，好像在洗什么东西，我当时怕惹麻烦，没敢多看就绕开了……
“有……有个穿灰袍的修士，在溪边……”我结结巴巴地说，“离得远，没看清脸，好像……好像背着个挺大的麻袋。”
“灰袍？”灵溪师姐的声音提高了些，“是不是身材很高，走路有点跛？”
“好像……是有点。”我努力回忆着，“当时没太注意……”
“是‘灰煞’。”陈明静的声音冷了下来，夜明珠的光芒晃了晃，照亮了她紧绷的下颌线，“玄字堂悬赏捉拿的叛逃弟子，擅长培育毒瘴和驱使妖兽，没想到躲在这里。”
叛逃弟子？！
我心里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难怪那修士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叛逃弟子！我竟然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走过，现在想想，后背都冒冷汗。
“他培育毒瘴，驱使高阶妖兽，到底想干什么？”阿木师兄的声音带着怒气。
“多半是想借助黑风林的妖兽，冲击宗门防线。”陈明静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我心里一沉，“继续往前走，暗河入口应该快到了，灰煞很可能就在里面。”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湿滑，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怀里的黑石烫得厉害，暖意几乎变成了灼热，像是在预警——前面有极大的危险！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心脏狂跳：“师……师姐，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灵溪师姐立刻问道。
“我……我也说不清楚……”我攥紧了拳头，掌心全是汗，“就是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听起来太像胆小鬼的借口了。
果然，阿木师兄嗤笑了一声：“一个杂役懂什么？多半是吓破胆了……”
“闭嘴。”陈明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阿木师兄的话。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她眼底的探究，“你能感觉到什么？具体是哪个方向？”
我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赶紧低下头，却在这时，怀里的黑石猛地一震！
一股清晰的“直觉”涌上来——
正前方！暗河入口！有巨大的阴影！不是活物！是……阵法？
“正前方！”我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暗河入口！有阵法！不是活物！是……是人为布置的！”
这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阵法？
我怎么会知道是阵法？
我连最基础的聚灵阵都认不全！
可那“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清晰得仿佛我亲眼看到了阵眼的位置！
灵溪师姐和阿木师兄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阵法”两个字。
只有陈明静，她的眼神亮了亮，夜明珠往前递了递，光芒刺破浓重的瘴气，照亮了前方的景象——那里果然有个黑黢黢的洞口，水流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而洞口的岩壁上，刻着几枚扭曲的符文，正隐隐散发着黑气，显然是某种邪阵！
“是‘锁魂阵’。”陈明静的声音带着点凝重，“用来困住高阶妖兽的，灰煞果然在养兽。”她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沈小虎，你怎么知道是阵法？”
我张了张嘴，想说是猜的，可对上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所有的谎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怀里的黑石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我说出真相。
可我能说吗？
说我怀里揣着块能看透阵法的破石头？
就在我进退两难，紧张得快要晕过去时，暗河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
那声音震得岩壁都在发抖，瘴气剧烈地翻滚起来，一股庞大的妖兽气息从洞口喷涌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比影豹强了百倍不止！
高阶妖兽！
而且是被锁魂阵困住的、失去理智的高阶妖兽！
“戒备！”陈明静厉声喝道，长剑瞬间出鞘，夜明珠的光芒映照下，剑身流转着淡淡的清辉，“阿木，破阵！灵溪，护阵眼！阿石，跟我牵制妖兽！沈小虎，躲远点！”
“是！”
内门弟子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临战的肃杀。
剑光瞬间亮起，灵力波动像潮水般扩散开来。
而我，这个唯一的“向导”，只能下意识地往后缩，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看着他们的身影冲向那片黑暗的入口，看着剑光与黑气碰撞出绚烂的火花，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光芒中瑟瑟发抖。
粗布鞋陷进湿滑的泥里，深一脚浅一脚。
他们的衣袂拂过带露的草叶，轻盈得像风。
这就是云泥之别。
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才显得如此刺眼。
我攥紧怀里发烫的黑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躲远点？
可在这种地方，像我这样的废物，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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