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莲的目光落在千鹤攥得发皱的裙摆上，指尖下的蕾丝花边被揉得没了形状，像被揉皱的奶油。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强行把到了嘴边的笑意咽回去，故意用平常的语气开口，仿佛没看见她浑身写满了‘不自在’。
“换好啦？那走吧。”
千鹤垂着的头轻轻点了点，发间的蝴蝶结随着动作晃了晃，却没敢抬头看他。
她小步跟在青野莲身后，白丝袜蹭过裙摆的声音细碎又清晰，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往旁边缩缩，生怕自己这身惹眼的装扮引来更多目光。
可人生就是这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刚走到商场主通道，迎面就走来两个挎着购物袋的女生。
她们的目光先是落在千鹤身上，随即眼睛一亮，脚步都慢了下来，压低声音小声议论。
“天哪，那个女生好可爱啊！这身洛丽塔也太适合她了吧？”
“对啊对啊，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公主！她成年了吗？看起来好小只……”
“旁边那个男生是她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啊，两人站在一起好配，不会是在约会吧？”
议论声飘进千鹤耳朵里，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尖都红得快要滴血。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几乎要贴到青野莲身后，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句实抛开那点火爆脾气，千鹤的长相本就偏软萌，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尖，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个浅浅的梨涡，只是平时总皱着眉、绷着脸，才让人忽略了这份可爱。
如今换上蓬蓬的洛丽塔裙，褪去了满身的“刺”，倒真像个被精心打扮的小公主。
青野莲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女生几乎要贴上来的身影，脚步悄悄放缓了些，好让千鹤跟上来。
沉默地穿过商场大厅，一路上的目光就没断过。
有年轻妈妈指着千鹤跟身边的孩子说“你看那个姐姐的裙子好不好看”，也有男生偷偷拿出手机拍照，这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千鹤浑身不自在。
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领先自己半个身位的青野莲，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仿佛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
千鹤咬了咬下唇，心里的寂寞和尴尬像潮水般涌上来，犹豫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为…为什么要给我买这种衣服？”
青野莲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脚步却没停，背影依旧挺拔地朝着商场出口走，声音裹在走廊的暖风中，听不出半分异样。
“只剩这一套合身的。”
他怎么可能说真话？要是让千鹤知道自己是故意挑了洛丽塔，这小辣椒怕是当场就要炸毛，说不定还会抡着拳头把自己当成丧尸揍。
“哦。”千鹤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从身后飘过来，没了之前的尖锐，倒透着点蔫蔫的委屈。
青野莲侧了侧耳朵，见话题没断，索性把憋了一路的话倒了出来。
“你胆子这么小，能不能学学人家水源初音？该怂的时候就怂，别没胆还硬撑，最后闹成这样。”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千鹤肯定又攥紧了裙摆，指节怕是又要泛白。
果然，下一秒就传来她细若蚊蚋的反驳。
“我才不胆小……”
走在前面的青野莲，嘴角没忍住勾了勾，弧度浅得像被风拂过的水面。
要是千鹤此刻能绕到他身前，定会发现，平时总对自己带着点冷淡的少年，眼底竟藏着细碎的笑意。
他没再反驳，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你之前那身衣服呢？”
从千鹤走出卫生间开始，他就没见着那套被可乐和……浸湿的衣服，总不能是凭空消失了吧。
“丢…丢了。”千鹤的声音更含糊了，像是怕被人听见，尾音还轻轻颤了颤。
“丢了？”青野莲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不解。
他这位“守财奴”的本性瞬间冒了出来，顺口就说道。
“那衣服看起来料子不错，不过是沾了点可乐和……水渍，回家用洗衣液泡一泡，再放进洗衣机转两圈，明明还能穿，怎么就丢了？”
他这话刚出口，就对上了千鹤射过来的“死亡射线”。
女孩抬起头，眼眶还带着点红，却倔强地瞪着他，声音不大却字字用力。
“闭嘴。”
许是刚哭过，又许是还没从刚才的窘迫中完全缓过来，她的语气里没了平时的凶戾，反倒掺了点软乎乎的气音，像只炸毛却没什么威慑力的幼猫。
青野莲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睫毛还沾着点湿意的模样，心里竟破天荒的觉得有些可爱。
他赶紧转过头，视线飘向商场天花板上的吊灯，声音里藏着没压下去的笑意。
“好，我闭嘴。”
之后的路，两人没再说话。只有千鹤的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偶尔伴着裙摆扫过脚踝的窸窣声，一路跟到酒店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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