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下午睡得很香，五点才醒。前段时间咳嗽，肯定影响睡眠。
现在入院第五天了，炎症基本得到控制，没有了咳嗽的干扰，倦意自然就来了。
睡眠是最好的养生，也是养神与养身的最佳手段。
余家诚看母亲醒了，就把床摇起来，跟她说了准备送她去养老院的事，也说了自己想送她去养老院的原因。
母亲心情状态很好，就是思维非常发散。
一开始问去养老院是不是要给钱，贵不贵，都在余家诚的意料之中；然后说要给养老院打工，给吃就行，也能理解；突然就说自己要办养老院，你帮我租个房，摆上床……
让余家诚不禁想起有次跟母亲聊天，她一开始说要回去看她娘，她娘会杀羊给她吃；
余家诚逗她，羊那么贵，你娘不舍得杀给你吃。你知道羊肉多少钱一斤吗？
母亲说羊肉一块钱一斤，余家诚跟她说几十块钱一斤，她立马就说等自己好一点了就去养羊，先养一只，卖了再买两只来养……
现在母亲突然说要办养老院，余家诚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跟不上母亲思维跳跃的速度了。
紧接着母亲思维又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了，问余家诚，你们把我送到养老院，那你爸怎么办？这是记起来余家诚和余家梅是她的儿女，但不记得父亲已经去世的事。
余家诚就跟她说，已经把父亲送到另一个养老院了，因为你和我爸合不来，在一起老是吵架。
母亲眼珠转了转问：“送到哪个养老院了？”
余家诚继续编：“送到老家那边，蚌埠的养老院了。”
母亲跟余家诚开起了玩笑：“不限定吧？是丢了吧？”
语气轻松，眼神促狭，脸上带着笑，仿佛这一刻记忆全都恢复了。
因为父亲已经去世七八年，平时母亲提起父亲并不伤心。
余家诚就顺着她的意思开玩笑：“你说我们把我爸弄丢了？是的，你猜对了，我爸丢掉了。他又不会用手机，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然后转移话题：“我爸比你大多少？大11岁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属大龙的，爸爸是属小龙的，属蛇的。还是说你们俩都是属大龙的？”
早年母亲一直说父亲是属蛇的，但后来余家诚推算了一下，父亲应该也是属大龙的。
母亲微笑：“都属大龙的吧！哪晓得！不记得了！”是那种觉悟、放下的微笑，在母亲的脸上很少见。以前母亲说起父亲总是恨恨的。
跟母亲说话的时候，余家诚顺手拍了几个视频发到群里。
看看已经快到六点，就打电话给余家梅来换班，回家了。
8点20的时候，舅舅在群里问：“今天吃饭怎么样？”
余家诚看到后回：“今天吃饭也很好。早晨、中午都吃了不少。估计跟炎症控制住了有关系。”
……
18日早上，星期一，送了孩子去上学，余家诚来医院换余家梅回店里。
刚到病房，余家梅就跟余家诚说：“我妈一清早就讲胡话，说“不如死了算了！”。
余家诚没搭理余家梅，余家梅自己又嘀咕了一句：“要死大家一起死”。
余家诚听着不对劲，跟余家梅说：“不是所有的话都要顺着我妈讲，有时候要劝！”。也不知道余家梅听进去了没有。
余家诚问了余家梅哪些药早晨已经吃了，哪些还没吃，然后就让她回去。
余家梅念叨了几句“我妈在这吃不下去饭，搁这受罪，越治越不行了”（类似的话就这几天已经第三次说了），回去了。
余家诚无语，前几天是吃不下去饭，那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昨天吃的就很好了，睡眠也好。
她就没想过吗，我妈是肺部感染（病毒性），如果不住院治疗，在店里一直按普通感冒吃药是不可能好的（余家梅在店里就是这么做的），一直拖着甚至有生命危险（绝不是危言耸听）。
今天是第六天，当初医生说一个礼拜左右，时间倒也差不多了，但一切还是听医生的吧。
有很多人喜欢说医院坑人，检查项目多，故意拖着不给你治好……
其实大部分是误解。检查是为了治疗更精准，规定一定的疗程是为了至少这一次彻底治愈，防止反复。有的肺炎病人在出院前再做一次CT也是确保病灶真的消失了。
余家梅走后余家诚回过味来：为什么我妈会说“不如死了算了”？
一般扎心的话都是话赶话出来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这句话之前到底她们俩聊了什么？还是余家梅单方面唠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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