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史密斯先生，这边请。”
顾云霆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他只能机械地转过身，像一个提线木偶般，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朝着生产车间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这股化学品的味道就越发浓烈。
巨大的烟囱正向灰蒙蒙的天空排放着黄黑色的浓烟。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从厂房里传出，地面上随处可见凝固的油污和散落的工业废料。
史密斯团队里的几位专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位女士甚至下意识地从包里拿出一条丝巾，捂住了口鼻。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狠狠刺痛了顾云霆的眼睛。
他尴尬地解释道：“呵呵，史密斯先生，我们这里可能……嗯，看起来有些粗犷。但这才是真正的重工业！是夜以继日创造价值的地方，不像某些人，只会把钱花在装点门面这种没用的事情上。”
史密斯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生产车间。
当他们进入生产车间后，眼前巨大的反差，瞬间让他们如坠地狱。
一股刺鼻的、混杂着各种化学品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几个团队成员忍不住当场咳嗽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陈旧、肮脏的厂房，地面上随处可见油污和废料。巨大的烟囱正向天空排放着黄黑色的浓烟，将天空都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几乎让交谈都变得困难。
车间里，光线昏暗，空气混浊。
工人们穿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工作服，脸上布满了疲惫和麻木。
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戴着一层薄薄的、几乎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的普通口罩，甚至有些人连口罩都没有戴，就那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充满粉尘和有毒气体的环境中。
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机械，如同一个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史密斯团队里的专家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只是站在旁边，都感觉呼吸困难，眼睛发涩。
他们无法想象，常年在这里工作，会对一个人的健康造成多么可怕的摧残。
随后，顾云霆“自豪”地带他们参观了员工餐厅和宿舍。
油腻的、只飘着几片菜叶的饭菜，十几个人挤一间、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大通铺，更是让史密斯团队的成员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参观的全程，史密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礼貌，逐渐变得冰冷，最后化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参观完毕后，在会议室里，顾云霆依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他笑着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自信满满地说道：“史密斯先生，参观也参观完了。我知道，我们的工厂可能在‘卖相’上，不如某些新建的工厂那么光鲜亮丽。但我们有几十年的生产经验，有最成熟的成本控制体系。我不管那个李长夜给了你多少的价格，我们都可以在他的基础上，再降低五个百分点！”
在他看来，价格，是商场上唯一的真理。
然而，史密斯却连看都没看那份合同一眼。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顾云霆，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嘲讽的冷笑。
“顾先生，我建议你，有时间的话，去学一学你们国家的《劳动法》。哦，不，你更应该去看看《日内瓦公约》。”
顾云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只听史密斯用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是你的工厂？不，这不是工厂。这简直就是一个当代的纳粹集中营！你的工人，也不是工人，他们是你在二十一世纪的奴隶！”
“你的产品，我是绝对不会要的！我无法想象，把这些沾满了工人血泪和健康，充满了环境污染罪恶的产品，销售给我的同胞！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顾云霆彻底懵了，他不甘心地争辩道：“可是……我们可以给最低的价格！我们可以让出最大的利润！”
“利润？”
史密斯如同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难道没有看新闻吗？就在上个月，欧盟已经正式通过了《企业可持续发展尽职调查指令》！所有不符合环保和劳工标准的产品，都将被禁止进入欧盟市场！”
“很明显，顾先生，你的工厂，你的产品，没有一条符合标准！和你合作，不仅会让我公司的声誉蒙上巨大的污点，更会让我面临巨额的罚款和法律风险！”
史密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顾云霆，宣判了他的死刑。
“我正式宣布，我们‘欧陆之星’与顾氏集团之间，所有的合作意向，到此结束。从此以后，永不合作！”
说完，他便带着自己的团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留下顾云霆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
半小时后，寰宇净域化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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