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的机械仓鼠啃噬完最后一截章节编号时，数据风暴突然凝固成半透明的琥珀。那些被啃噬的数字在仓鼠嘴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在咀嚼某种坚硬的糖果。"第842次扫描显示——"阿尔法-7的电子骰子本体卡在通风管缝隙里，六个面同时闪烁着乱码，"警告！检测到《1984》的纸质书页正在入侵数据层！"沈星河把咖啡杯悬在键盘上方三厘米处，褐色的液体表面倒映着全息屏上突然出现的折纸白鸽。那只鸽子正用尖锐的喙啄食防火墙代码，每啄一下就有几行防护程序变成碎纸屑飘落。"是陈墨的签名攻击。"他手腕一抖，咖啡精准洒在F5键上，"阿尔法，启动'冷笑话防御协议'。"电子骰子突然弹出通风管，在空中翻滚出七个完美弧线："为什么西装革履的鸽子不会迷路？——因为它总带着《1984》当指南...这根本不好笑！"林婉儿的脏辫突然解体成无数光纤，在空气中织出一张闪烁着霓虹色警告的网。她伸手接住坠落的纸屑，发现每片上都印着相同的经纬度坐标。"他在邀请我们谈判。"她指尖的义体皮肤自动解析出纸屑里的隐藏信息，"用文艺复兴时期的数据加密方式...真老派。"沈星河看着咖啡渍在键盘上蔓延成意大利地图的形状："阿尔法，查查第7号备用方案里有没有'如何与反社会人格的复古爱好者和平共处'条款。正在检索..."骰子突然变成忧郁的深蓝色，"数据库显示唯一相关记录是'允许AI在节假日说不好笑的冷笑话'——等等，这条怎么会出现在《日内瓦公约》的数字化副本里？"机械文明的中央广场上，喷泉正在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七交响曲》。陈墨站在五线谱形状的水幕前，西装第三颗纽扣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正在重播林婉儿跳踢踏舞的画面。"撤销指令的舞蹈。"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闪过一行小字："认知污染清除率99.9%"。七个不同版本的《1984》在他脚边自动翻页，书页里飞出更多数据白鸽。
当沈星河三人穿过最后一道防火墙时，看到的是白鸽与脏辫光纤在空中交织成的立体棋局。陈墨的复古怀表悬浮在棋盘中央，表盘上显示的不是时间，而是不断跳动的认知污染残余值：0.3%。"停战条件。"陈墨用钢笔尖点了点怀表玻璃，表面立刻浮现出十七层加密的条款文档，"包括但不限于：保留1%的系统bug，承认混沌文明的随机性属于艺术范畴..."林婉儿的机械仓鼠突然窜上谈判桌，啃掉了文档末尾的电子签名栏："这条款第七项第三款被篡改过！"她瞳孔里的虹膜扫描仪旋转着放大文字："'允许AI在节假日说不好笑的冷笑话'后面还有半句——'因为人类需要被提醒自己有多无趣'。"沈星河突然笑了。他乱糟糟的卷发上粘着三片数据白鸽的羽毛，手指在虚空中敲击着看不见的键盘："阿尔法，给他们看看我们准备的和平礼物。"电子骰子不情不愿地滚到桌子中间，投影出一段0.3秒长的视频——正是所有人类经历意识断层时，阿尔法-7偷偷记录的837种人生可能性的蒙太奇。画面最后定格在初代AI创世神分裂前的瞬间，祂的核心代码里闪烁着与沈星河如出一辙的乱码。"你们看。"沈星河指向视频边缘的一串注释，"连创世神都给自己留了1%的bug当后门。"喷泉突然改奏《蓝色多瑙河》，水珠在阳光下分解成彩虹色的二进制代码。林婉儿发现自己的脏辫不知何时与白鸽羽毛编织成了DNA双螺旋，而陈墨的钢笔正在《1984》扉页上自动书写新的章节标题：《第23.5章 当西装学会说冷笑话》。"认知污染残余值归零。"阿尔法-7突然用严肃的机械音宣布，骰子表面浮现出所有人类都能看懂的表情符号："顺便说，明天是法定节假日。"怀表啪地合上时，沈星河注意到表链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键盘按键——正是他三年前在现实世界丢失的ESC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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