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警报声不再是急促的蜂鸣与屏幕上代表西段能源网络的巨大区块瞬间由绿转红、进而彻底熄灭的刺目景象一同，宣告了最坏的情况发生。
绝境长城中段，主发电机组，被从物理上抹除了。
幸亏那个从雪神要塞夺回的核弹，被安置在更深、更独立、防护等级最高的地下收容区，否则这场在能源核心爆开的灾难，足以将一切推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能造成这种精准且毁灭性打击的，排除近乎不可能的内部破坏，答案只剩下一个——那些艾达人，不止是钻了进来，而且已经摸到了心脏附近。
是的，他们越来越近了。
列昂尼德·维拉，此刻正透过面甲上不断刷新的扫描数据，注视着前方的装甲气密门。
那些沉默高效的工程兵正在用切割器和微型爆破索处理门锁结构。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灼烧的辛辣气味。
毒气？那玩意儿曾短暂地迟滞过他们。
从西段突入点向中段推进的初期，他们确实遭遇了浓度可观的神经毒剂。
但内奸提供的图纸发挥了关键作用——那上面标注了一条未被官方记录完全、已经废弃多年的“第二隧道”支线入口。
他们躲了进去。
毒气密度大于空气，沉在下方的主隧道里，而他们则上层管道中跋涉。
然后，他们迷路了。
图纸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旧物。
在这座不断生长、维修、改造的钢铁巨兽体内，新的通道如同增生组织般出现，旧的路径可能已被混凝土封死。
没有信号，没有光源，只有头盔灯切割出的有限光柱和呼吸器单调的循环声。
有那么一段时间，连维拉自己都怀疑，他们是否会在永恒的黑暗中耗尽给养，变成这座长城无人知晓的骸骨。
但他们携带的引导绳足够长。
在经历数次令人心悸的死胡同和令人沮丧的绕圈后，粗糙的绳头终于触到了一个图纸上标注的地标。
二十三号车站。
一个早已停止客运功能、被改造为深层检修设备和备件仓库的节点。
灰尘在这里积了厚厚一层，废弃的轨道车瘫在阴影里。
看起来这地方很久没人来过了。
但最重要的是——从这里开始，到长城中段一号主发电机组的关键位置，直线距离和穿透的墙体结构，终于进入了“织梦者”的有效射程。
冰冷的外壳下，是艾达帝国远古学院相位科技的尖峰结晶。
他毫不怀疑，如果没有“织梦者”，即使将十枚“泰坦”塞进长城内部引爆，从外部看，这道叹息之墙或许依然只会留下一些不起眼的裂痕——它太大，太厚，太过于超越常规战争的尺度了。
“织梦者”的运作，始于极致的“感知”。
扣下第一段扳机，枪头那五十平方厘米的复合发射面会漾起肉眼不可见的涟漪，释放出极低功率却穿透性极强的复合频率探测波。
这些波束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穿过混凝土、钢筋和复合装甲，触摸着墙后的世界，并将反馈的数据在操作者的面甲内，快速构建起一个不断刷新的三维透视模型。
即便有内奸提供的坐标，这一步也必不可少——他们需要知道墙后具体是什么管道，什么接头，什么阀门。
然后，是“编织”。
第二段扳机被激活。探测波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五十道经过精密调制、与扫描到的目标物质固有分子振动频率完美同步的能量“弦”。
这不是蛮力冲击，而是共振的艺术。
五十道能量“弦”同步作用，将能量高效地、几乎无损耗地沉积在目标点的微观结构内部。
目标点的分子键开始剧烈震荡，金属疲劳以指数级加速，微观裂缝疯狂滋生，局部温度急剧攀升——一切都发生在肉眼不可见的层面。
最后，是“觉醒”。
当弱点被谐振诱导至临界状态，目标系统自身蕴含的巨大能量便成了最后的摧毁者。
对于电站，他们锁定的或许是主燃料管道的一个应力腐蚀薄弱处，或是循环冷却系统的关键承压焊缝。
持续数秒的“编织”，使那一点在微观上千疮百孔，随即在内压或高温下破裂、泄漏。
泄漏的燃料遇到高温设备，或者失压的冷却系统导致核心部件过热……
一场完美的、看起来完全像是内部老化故障或操作失误引发的连环爆炸与大火，就此诞生。
所有外来攻击的痕迹，都被更为暴烈的二次爆炸和烈焰吞噬殆尽。
这不是单点爆破。
这是用五十只无形之手，同时拧松一颗巨大机器上最关键的那些螺丝，然后静待重力与内能完成剩下的工作——一场精心策划的工程灾难。
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引爆长城油库的，但是那些巨大的油罐都被深埋于地底，内奸传回来的数据也并不明确。
“目标已失效。”
远处传来的沉闷爆炸轰鸣和脚下传来的震动，是最好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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