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卷子发下来的瞬间，爽小满就知道今晚要完蛋。数学58分的红字刺得眼睛发疼，更糟的是——讲台上监考的林校长正用那种"回家再算账"的眼神盯着她。
"某些同学，"母亲敲敲黑板，"连韦达定理都记不住，倒是在课桌上刻歌词很在行。"
全班哄笑中，小满把卷子折成纸飞机，嗖地射向窗外。纸飞机撞上银杏树又弹回来，正好落进路过教室的爽教授怀里。外公从白大褂口袋掏出老花镜，展开卷子时眉毛跳了跳。
"外公！"小满用口型求救。
老人却转身把卷子递给助教："通知林校长，医务室需要个临时助理。"然后冲小满眨眨眼——这个调皮表情和他严肃的白大褂太不搭了。
放学铃响前，小满正躲在医务室给卷子改分数，门突然被撞开。初三的刺头生小龙闯进来，银发支棱得像只愤怒的河豚，右手鲜血直流。
"又打架？"小满下意识摸出医药箱——从小在医务室混大的孩子，包扎比写作业还熟练。
"刻校徽..."男生疼得龇牙咧嘴，"那破木头..."
爽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套闪亮的手术雕刻刀："试试这个。"
小龙眼睛立刻直了。小满看着外公手把手教男生握刀，突然想起什么："这不是外婆的..."
"你外婆当年，"外公调整着小龙的手指姿势，"用这套刀给医学院雕过解剖模型。"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校长站在逆光里，手里拿着小满的数学卷子——那个用红笔把"58"改成"85"的拙劣把戏，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妈！"小满抢先开口，"外公让我..."
"是我需要助手。"爽教授打断她，"小龙同学有罕见的立体构图天赋。"
林霜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套雕刻刀上。她嘴唇微微发抖："妈妈的..."
"下不为例。"校长最终只说了这句，转身时却悄悄抹了下眼角。
晚饭时家里的低气压能冻死人。小满戳着碗里的胡萝卜，突然把筷子一摔："凭什么非要当学霸！外婆是教授，妈妈是校长，爸爸——"
"你爸当年数学考过28分。"林霜平静道。
"啊？"小满瞪圆眼睛。
"28分。"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举着张泛黄的考卷，"你妈帮我补课三个月后..."
"还是不及格。"林霜接话，嘴角微微上扬。
小满突然冲进书房，抱出个铁皮盒子："那这个呢？"盒子里是叠发黄的纸页——林霜学生时代的日记本，最新被贴在校园论坛上的"出土文物"。
「1999年9月1日：那个总弹吉他的高个子又迟到。但他眼睛像洱海一样清...」
母亲的脸瞬间红透。父亲却大笑出声："当年你就是这么..."
"闭嘴！"林霜把脸埋进手掌。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小满划开屏幕，是她昨晚直播的"校规吐槽大会"上了热搜#校长少女心日记#。更糟的是——镜头角落里，她改数学分数的小动作被截成了表情包。
"爽小满！"父母异口同声。
逃亡路上，小满躲进了校史馆。月光透过天窗，正好照在外婆的展柜上。玻璃柜里有本《民族教育手稿》，翻开的那页写着：「教育不是模具，要像对待野生银杏那样——守望成长，静待花开。」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满没回头："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是外公的声音。
"不该改分数，不该偷看妈妈日记，不该..."她突然哽住，"我只是...不想永远活在'学霸一家'的阴影里。"
爽教授从口袋里掏出块银杏琥珀："你外婆总说，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脉络。"琥珀里封着片双色银杏叶，一半金黄一半翠绿。
"这是..."
"你出生那天的银杏叶。"外公轻声说，"和你一样特别。"
深夜的书房里，小满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直播平台不断弹出私信，有骂她的，也有夸她勇敢的。突然跳出一条来自"滇西雕刻师"的留言：「你改编的校歌很好听」——头像是个银发男生的侧影。
小满点开自己偷偷上传的原创歌曲《银杏背面》，播放量已经破万。评论区最火的一条是："歌词里'被标准答案困住的夏天'，简直是我的青春写照！"
房门轻轻打开。林霜端着热牛奶走进来，目光扫过屏幕时顿了顿："这是...你自己写的？"
小满紧张地等待批评，却见母亲摘下校长胸牌，轻轻放在桌上："我十三岁时..."她深吸一口气，"也往教导主任的茶里加过泻药。"
"真的？！"小满跳起来。
"为了逃数学竞赛。"林霜揉揉女儿乱蓬蓬的头发，"你外婆说，如果当教育者连这点容错率都没有..."
"就不配站在讲台上！"小满脱口而出，这正是外婆手稿扉页的话。
母女俩相视一笑。窗外，银杏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遥远时空传来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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