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天佑两人谈论此事的时候，事件的主人翁刘光齐则心事重重地下了公交车，拐进南锣鼓巷。
走没几步，就听见他娘惊喜的呼唤：“光齐，你回来啦！”
情报组其余几人则坐在小板凳上，目光在这两母子的身上来回游移。
就这副表情来看，八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得是大事！
本就烦躁的刘光齐被看得很不自在，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尽量放平语调：“妈，家里还有吃食儿没？我坐了一上午的车，这晌午饭还没捞着吃呢！”
“有有有！”刘大妈高兴得不行，拉着他的手就往院子里走：“先回屋跟你爸坐着去，我这就给你煮碗面，再卧个鸡蛋！”
见到大儿子回家，刘海中也很是欢喜，忙招呼他过来坐下，自顾自地讲起了近期当小组长的风光史。
两口子都没有发现刘光齐的不耐，却让刘光天给看出来了。
他心头一跳，隐隐觉察出大哥此番回家或许有隐情，于是赶忙拉着傻傻的刘光福，趁着刘大妈去灶房煮面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屋里。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不过他俩也没走远，就靠在垂花门那儿瞧着，此处既能避其锋芒，也能纵观大局，完美！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刘海中陡然拔高的声音：“什么？打后天起你就得去冀州那边干活儿？”
紧随其后的是“哐当！”一声响。
灶房里的刘大妈自然也听到了，慌乱间不慎将搪瓷碗打翻在地，只是她此时已经顾不上收拾了，急匆匆就要回屋里问个清楚。
老大可是他们两口子后半辈子的指望，怎么能去冀州工作呢！
浑然未觉，她前脚刚走出灶房，后脚就有个人影溜了进去。
刘光福看着锅里的面条，咽了咽口水，二哥说了，妈给大哥煮的面条肯定不少，他偷吃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至于刘光天，则是又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刘家外面，将耳朵靠在了窗户上。
他得弄明白大哥这趟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家堂屋里。
刘光齐靠着椅背，毫不惧怕地跟刘海中赛着黑脸：“要不是你曾被拘留，影响到了我的家庭背景审查，我怎么会被派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支援。”
基层干部支援冀州偏远农村的计划，其实单位在国庆后就已经开始鼓励他们主动报名。
动员语倒是喊得挺振奋人心，可他才不会被忽悠，相反还把自己跟余科长闺女处对象的事“不小心”透露了出去。
从那以后，他耳边就再也没有响起那些支援农村好，既响应了国家号召，还能锻炼自己的声音了。
只是，他没想到余科长会倒台，自己还因跟肖少敏的情感纠纷，被肖团长找去了单位，以至于被主任得知他再没后台，顺理成章地推出去填缺。
可这并不妨碍他将责任推到刘海中身上，不然他又如何能达成回这趟家的目的呢。
结果自然也如他所料。
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刘海中也维持不住大家长的威严了，心虚地回答：“这这这...我当初也是被许大茂这孙子给忽悠了。”
“儿子，要不咱们去找王主任说说情。”急得团团转的刘大妈甚至有些病急乱投医：“都是街道办主任，没准她跟你们主任也认识。”
外头偷听的刘光天嗤笑一声，儿子，叫得真好听。
在他爸妈的心里，真正的儿子或许只有刘光齐一人吧。
上一次他还会因刘光齐伤了他俩的心而欣喜，期望着他们能将目光分一点到他和光福的身上。
可现在梦已经醒了，他就想看看等老了无人照顾的时候，这两人念叨的，会是自小寄予厚望，如今却不在身边的大儿子，还是自小被放养虐待，却在身边相看两相厌的他们。
哦，不对！
刘光天眼里浮现冷意，只要后天介绍信能开下来，他也会离开，而且他已经跟同学大哥商量过，若是他真在煤井下出了事故，WP煤矿会做好后续的抚恤工作，不说别的，一个不用下井的家属工名额是没问题的。
若是他能平安无事最好，一旦安稳下来，便会想方设法把刘光福给接过去。
到时，明明生养了三个儿子，却无一人为其养老送终的刘海中两口子，应该为曾经虐待他们兄弟俩的事后悔吧？
“会的，一定会的！”刘光天默默握紧了拳头，小声嘀咕。
屋里的说话还在继续，刘光齐不耐烦地对刘大妈摆了摆手：“得了，您别给我添乱！”
区委员会都搞不定的事，王主任能有啥用！
转而看向刘海中：“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不过...”
“不过什么？”着急上火的刘海中顺着他的话问道。
刘光齐将单位里那些老油条动员他报名时的话语，梳理复述了一遍，成功勾起了他爸的憧憬，随即话锋一转，同时装出苦恼的姿态：“可冀州那地界，咱既没人脉又不熟络，想做出点成绩来，难着呢！”
“人脉这玩意儿，全靠处出来的！”刘海中摸着肚腩，信心满满地传授自己的经验：“你多跟他们走动，请吃几顿便饭，逢年过节再拿点礼物登门拜访就成了。”
说得倒是轻巧，怎么没见你做到过...刘光齐内心不屑，面上却是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爸，您说的在理，可我每月这工资刚够顾自个儿，哪有余钱请人吃饭，送东西呐！”
到这里，外头偷听的刘光天就明白了，原来是冲着他爸手里的存款来的。
“不就是钱嘛！”刘海中半点没有被算计的自觉，还挺自豪地抬着下巴：“你爸我好歹是个七级工，每月八十来块的工作，还供不起你咋的？”
又对着刘大妈，大手一挥说道：“后儿一早你去银行，给光齐那户头里再汇过去五百块。”
刘光天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用词“再”，看来他大哥不是头回找家里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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