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怀远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你的道号我既然能收回，便也能还你。只要你能开坛，如法如仪，将剑中孤魂超度往生，我不但将道号还你，更可将《诸真圣胎神用诀》借你参详半日。”
秦道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师兄说的可是真话？”
肖怀远点了点头说道：“江湖上有人称我一声肖真人，你该知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后来我才知道，修为到了秦道人这般境界，自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那《诸真圣胎神用诀》薄薄一本册子，拢共只有几千字，莫说借他参详半日，就算只给他看一个小时，也相当于白送他。
秦道人闻言站起身来，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的空地上来回走了几趟，这才说道：“唐掌门，此事于我十分重大，剑中孤魂来历，麻请你务必详细告知。此事若成，我亦有大礼相送。”
我笑道：“能帮到秦长老，我心中已然欢喜，大礼则殊无必要。”
不料这时肖怀远却突然说道：“他的东西想必也不是好道得来的，你收下才不算明珠投暗。”
我听罢心中苦笑一声，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赶紧将我们在金陵时，与缅邦国昂登等人在酒店走廊交手的事情说了出来。那几团人形雾气有形无质，开始时只有杨诚能够看见。
后来我机缘巧合之下，丹田中真气冲破了脑后玉枕关，于是也能看见它们。
这些人形雾气先是钻进丹敏体内，后来丹敏手掌被我短剑刺中，几团人形雾气又纷纷被吸进剑内，丹敏也莫名奇妙地暴毙而亡。
而我也并不清楚，这些只有我和杨诚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雾气人影，是不是肖怀远和秦道人所说的阴魂？
我说到此处，肖怀远点了点头说道：“确为阴魂不假！”
秦道人也嘿嘿笑着说道：“操纵阴灵，还能附体夺舍，南洋邪术果然有些门道。可惜终究是旁门小道，上不得台面。”
肖怀远也笑道：“看来你这位玄门正宗的黄冠羽士今晚要大展身手了！”
秦道人闻言一楞，说道：“师兄也知道，开坛行法需得法物齐备。可眼下莫说印、旗、令、剑，我身边就连香也没有一炷，只怕是开不得坛，行不得法。”
肖怀远笑道：“我记得百余年前你就说过，修行早已到心坛境界。行法时只需心念一动，自然能得祖师加持，威灵大显。今日你又何必谦虚？”
秦道人向我怀中藏有秘籍的地方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说道：“好！那我便试上一试！”说罢也不顾地面是否干净，便盘膝坐下，双眼跟着缓缓闭上，与我平时练功打坐无异。
掌门令剑静静地躺在秦道人的腿上，此刻看来并无一丝异状。
我和肖怀远紧盯着秦道人，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还是毫无动静。
肖怀远见状摇了摇头，跟着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秦道人的脸色却开始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冷汗冒出，顺着眉尾、鼻梁向下流到下巴，再滴到前胸。
没过一会，前胸的衣襟上便湿了一大片。
我见秦道人状态异常，便回头看向肖怀远。
却见肖怀远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过不多时，秦道人忽地深吸一口气，眼睛缓缓睁开，以十分阴鸷地眼神看着肖怀远说道：“我法不灵了，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肖怀远听罢手捋长须，微微一笑说道：“但使半分道心在，何愁太上法不灵？你轻慢戒律，不修道德，更犯下无边杀业，只凭一身凶蛮的功力便想横行当世，此举已与魔道无异，祖师怎会垂青？行法又怎会灵验？”
秦道人哼了一声说道：“不灵验又如何！我下山行走江湖，靠的是修在身上的功力和抢到手中的法器，乱世时也曾显赫一时。至于科仪行法，却一次也没用过。”
肖怀远晒道：“嘉庆二年你在白莲教混了一个青旗元帅，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鞑子剿灭，你隐姓埋名这才逃过一命，这也算显赫一时？”
秦道人脸上闻言一红，抬起头来争辩道：“起事不成，是因清廷当时气数未尽，此乃天命，非我之过！”
肖怀远怒道：“凭你也配妄言天命？此刻你应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承负不虚。我等修行人寿元尽时，皆由三官大帝考校功过。功德在身者名升天曹，有罪者贬入地狱。这些事情，之前你作恶行凶时，可曾想过？”
秦道人听罢神色萎靡如丧考妣，过了半晌忽地跪下，口中喊道：“师兄救我！”
肖怀远摇了摇头说道：“因果面前，任谁也无能为力。眼下你只有自救，或可稍抵之前的罪业。”
秦道人抬起头来，慌忙问道：“如何自救？”
肖怀远肃然道：“戒律科仪，道德真言，自你入门时师父便已传下，你心中明白，又何必来问我？”
秦道人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还来得及吗？”
肖怀远微微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今日说的话往后依旧作数。无论何时，只要你能行法超度亡魂，《诸真圣胎神用诀》便可供你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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