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天和印三巡对视一眼，又望着泥胎。前者问道：“他是想复活人偶，对吗？”
印三巡对内情并不十分了解，甚至对少年昨日的性情大变都没搞清楚原因。
但大风天知晓少年的心意，自然能猜到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毫无疑问，少年想要的是人偶彻底活过来，永远陪在他身边。如果这里是过去的时点，那么他的心愿想必也是同一个。
这么看来，此刻的少年已经失去了人偶。
泥胎闻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应该吧，我只能感知到大概的情感。他现在心情很差，说是绝望也不为过。”
印三巡捏着下巴：“或许人偶刚死。”
“很有可能。”泥胎点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避风头，等现实中的园丁来救我们。”
“他一定会来的。”大风天恰到好处地补充道。
园丁需要探索者喂养妖命花以维系芳菲园，更是在心里打着其他算盘，比如逼他们杀守卫者和猎杀者，得到花朵，进而唤醒人偶。
印三巡问道：“那现在就躲在这里吗？”
“不行，这里太小了，而且也不安全。”大风天说道，暗自盘算着去会一会这个时点的园丁。
她进领域不是为了苟且偷生，万相随时都在盯着自己和蓝调，消极怠工可不行。
“想想真是可怜，驱魔人还得为恶魔打白工。”
蓝调笑道：“是约定啦！况且你不也很好奇繁花领域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算是吧。”
大风天想知道权威美学与心灵美学的关系，对少年与人偶之间发生的故事也很感兴趣。
更何况别人怕死，她又不怕。有不死魔盒在，她就是胆子最大的探索者。
印三巡缩紧屁股，低声问道：“那你说咱们去哪躲着？”
“我不躲，你和紫苑找个地方藏着，她能感知到园丁的情绪，应该避得开。”
泥胎一愣：“你要去哪？”
“探索这里。”大风天答道，一个翻身就出了草丛，徒留泥胎和印三巡张着嘴说不出话。
泥胎是知道大风天底细的，并不担心。印三巡则是因为完全不清楚她的底细，于是也不担心。
对方如此自信，想来是有应对手段的。
两人尴尬地望着彼此，印三巡眼珠一转，酝酿起坏心思。
她的好奇心可一点也不比大风天少！只是碍于实力有限，不能乱来。
不过嘛，现在有了个人形监视器，她知道该去哪里了！
“咱们去温室瞧瞧？”
泥胎神色微顿，似是早有打算。她拂去枯叶，指了个方向：“这边走。”
......
灰暗的天空下是一派荒凉的园子，百花凋谢，万物死寂。
大风天见不到本该四处翻飞的蜂蝶，走着走着脚下就会踩碎不知名生物的甲壳或是翅膀。
这里到底是多久之前的芳菲园？
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说是因为人偶的逝去而疏于照料，那现实中人偶同样不在少年身边，为何那时候就完全不是这副光景？
大风天确信花诗环肯定没来过这里，因为对方的植物观察日记对此没有提及。
说到花诗环，也不知道千羽花和耳暂明怎么样了。还有对方那个名叫莫比乌斯的徒弟，如今又在做什么呢？
“放宽心啦，花诗环会照看好她们的。我们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吧。”蓝调笑着说。
大风天抬起脚，一只死去多时的凤蝶被她碾碎成了粉末。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吹过，带着它的灰烬飞去了远方。
“以前我们好像都会结束一段旅程，然后再去开启新的旅程。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手头的事情做不完了。”
她道，“我们没办法给很多事情收尾，踌躇地开始，匆忙地结束。”
大风天脚步不歇，心脏仿佛跟着那只被踩烂的凤蝶尸骸飘向更远处。
蓝调慢悠悠地说道：“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就越多。就像是活着，活得越久，越搞不清该怎么活着。”
“人生本就是这样的吗？”
“你觉得呢？”
大风天摇头：“不是的，活得越久，就越发明白自己该怎么活。”
蓝调微笑回应：“看来我们俩的人生观不同呢。”
“蓝调，你太悲观了。”
蓝调还没来得及辩驳一番，大风天的注意力就被远处的少年吸引了。
少年满脸阴沉，虽还是那张绝色的脸，却让人感受不到半点亲和力。
他还是拎着那把绿篱剪，上面牵连着碎肉和骨血。少年发出阴冷的笑声，如从地狱走来的绮丽的恶鬼。
在他的对面是挡在几人前方的乐池春，她手持古式长刀，身边漂浮几团半透明的水液。
大风天忽觉恍惚，险些以为自己看见了春二虫。
“乐池春也许真是小蠢的姐姐......”
两人长得有点像，气质更是神似。如果仔细探究，在其他方面也一定存在相似之处。
乐池春也同样看见了大风天，她第一反应是求援，但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快走！这不是我们认识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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