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爷，您这是咋啦？”徐禄表面上一脸疑惑地问道。
“小禄啊，没空跟你多说了。本来想着今天日头好，带你们上山去转转，可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屯长叫我们去开会呢，你赶紧去跟你家大爷和小壮说一声，今天就暂时不上山了，等改日得了闲，我再带你们去。”
杨大爷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站在徐禄家的院门口，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身着一身灰扑扑的老棉衣，手里紧紧牵着大灰，背上还背着那杆 12 号挂管。
自从徐禄盘上了黄皮子，从那天开始，三日阴沉沉的天气好不容易过去了，大家都盼着能上山去活动活动，却没曾想传来这样的消息。
早上听到敲门声，徐禄见到杨大爷这副打扮，还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能上山了呢。可当他邀请杨大爷快进来坐下时，杨大爷却只是侧着身子，闷声说了一句：“出来说。”
看到杨大爷这般作派，曾经也是赶山好手的徐禄心里顿时一紧。
不过，徐禄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任由杨大爷在院门外交代事情，也不刨根问底地询问屯长叫他们开会是为了什么。
他一眼就看出，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在这黑土地上的乡下村屯里，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不进别人家的门原因有很多，但在这里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丧了。
在关外的乡下，若是有人去世，无论是报丧的人，还是有丧事那户人家的人，都不能进别人家的门槛。
所以杨大爷才会站在别人家的院门外，通过侧身的方式来表达。
既然杨大爷没明说，徐禄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此时，屯部内一片寂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隐约间还能听到悲凄的呜呜声传来。
许建国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手里紧紧捏着一根草烟卷。
“通知的人，还有谁没有到场？”他皱着眉头问道。
“老许，这会儿还差朱家的刚壹和老杨炮杨大爷还没有来。”旁边有人回应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屯部的院子外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咯吱声。
紧接着，一阵狗吠声响起。
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只听见一声“嘘！”，院子里的狗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接着，再次传来一声咯吱声，阴了好几天，此时屋外的阳光从刚打开的房门照了进来，众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待得适应了这阳光之后，众人抬眼望去，来人不是刚刚还被提起的杨大爷还能是谁呢？
“既然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那我就直说了，冯大娘家的大孙子可能没了。”
许建国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草烟卷，声音颤抖着说道。
这话让刚找把椅子坐下来的杨大爷屁股忍不住挪了挪，眼睛的瞳孔也一阵收缩。
这消息也让在场原本安静等着屯长开口的众人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而那隔壁间传来压抑呜咽声的主人在听到这话之后，更是悲从中来，变成了嚎啕大哭。
“建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杨大爷忍不住沉声问道。
冯大娘家的大孙子，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能跑能跳的时候，却不像屯里的那群皮猴子一般。
平日里嘴特别甜，见到各家的长辈也乖乖问好，十分讨喜。
这么招人喜欢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这件事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大家也知道冯大宝平日里是个好孩子，今天早上也跟往常一样，带着弟弟妹妹上山砍柴，只为了把柴卖出去给家里补贴家用。”
许建国的声音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结果在跟柳村交界那处三不管地带，鬼子沟边上砍柴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浑身是花花的，二宝和小宝回来后也没说清楚是啥。
为了保护二宝和小宝，他拿着柴刀跟那个家伙对峙，让二宝和小宝快点跑回来报信。
等我带上枪，叫上了谢大爷。刚好路上又遇上刘家刘大爷上山采药回来，听我一说，也跟上了。
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到处都是血糊糊的一片，但人还没找回来，谢大爷和刘大爷还在那里守着呢。
我回来叫上你们一起去帮忙找找人，诶！”
“那还说什么？屯长我们快走吧，要是遇到，就把那畜生给它打了。”
“是呀是呀，事不宜迟，咱这就走吧！”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拿上刚刚从家里带出来的枪械等装备，一边应和着，一边议论纷纷地朝门口外走去。
这边，徐禄一边在心里暗暗揣摩，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杨大爷的那身行头，他心想屯长这是要搜山啊。
一边盘着手中的黄皮子，朝着徐家老宅子走去，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大壮家。
晚些时候，每日拉运木料，接送上下班工人的通勤小火车鸣着笛，准时地停靠在了柳村与靠山屯之间的交界处。
两个村屯在林场上班的工人纷纷下车。通勤小火车的车门一开，朱刚贰就慌慌张张地从车上跑下来，旋即头也不回地往靠山屯快步走去。
等通勤小火车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下得差不多的时候，徐建华和赵一龙哥俩才勾肩搭背，慢悠悠地下了车。
抬眼望去，却发现不远处的鬼子沟里人影绰绰。
隔着远，中间又有针刺林隔着，徐建华和赵一龙两个人看不清面相，也不想去探究，就互相唠嗑着走回屯子。
走在前面的朱刚贰此时只感觉心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一样。
朱刚贰心里暗想：难不成是那徐建华和赵一龙两人跟上来了？想暗搓搓地揍他一顿，好解气？
如此想着，朱刚贰不由得脚步加快。
却没发现，在他左边的针刺林里，一道身影影影绰绰，悄然尾随。
不一会儿，因为走得有点急，此时的朱刚贰感觉到有些内急，前后看了看没人后，便朝着旁边的路林子里走去。
解开了裤头之后，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仰头哼哼起来。
可惜他只是太舒服了，并没有睁开双眼，否则他就会看到树上，有一双温柔美丽的大眼睛正跟他深情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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