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圈外？把自己当做旁观者？”赵春风嘴上重复这两句话，暗沉的眼眸中渐渐有了光彩，好像有些开窍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一直安静躺在上铺听着的顾淮，忍不住探出头来，插话道，“老大，其实我们大家，都觉得你很累，恋爱谈得就像在负重前行。只是看你乐在其中，怕话说重了，伤了兄弟感情，所以才……”
赵明对着顾淮微微摇头，示意他打住。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深陷感情羁绊的人，想要完全转换成局外人思路，又谈何容易。旁人再怎么劝，也只是敲边鼓，最终还要靠当事人自己走出来。
留下赵春风在沉默中自我疗伤，赵明简单洗漱后爬到上铺。
正准备躺下，就发现旁边铺位顾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回来的？”赵明随口问道。
“今天下午。”顾淮撑起身子匍匐前进，朝赵明这边挪了挪，放低声音说，“赵哥……谢谢你。”
赵明清楚，他指的是自己出手搭救他父亲的事，于是随意摆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打住。拿你当兄弟，我才会找人帮你。你见谁家兄弟之间说话这么客气？要真想谢我……”
话锋一转，赵明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意，“过几天我打算请个长假，你帮我应付辅导员，听她跟我苦口婆心上纲上线，我就头疼。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顾淮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好奇地问：“请长假？你要去哪？期末考试怎么办？”
“三连问是吧？”赵明笑了笑，“你二哥我是好学生，当然不会误了考试。期末之前我一定能赶回来。”
赵明抖开被子和衣躺下，补充道：“我准备去南边，到处走走看看，顺便联系点业务。”
顾淮“嗯”了一声，知道这就是他能得到的全部解释，再问下去赵明也不会多说。
转而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作为校学生会的干部，虽然还不敢说未来能做一位好官，但打官腔的基本功，我可是学会了。应付陈宇雯绝对没问题。”
赵明听得差点笑出声。
学生会干事，说白了就是跑腿打杂的学生，什么时候成干部了？
不过年轻人有积极性总是好的。
他顺着顾淮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说顾干事，光学打官腔可不行，你应该以顾建明同志为榜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践行人民公仆的职责，将来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员。”
“我知道啊。”顾淮应了一声，随即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可经历了这次我爸的事，我明白一个道理。想做好人，要先学会作恶。我可以不当恶人，但一定得了解恶人的路数，还要比恶人更恶，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像我爸那样，只一门心思干工作，肯定会遭人妒遭人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搭进去。否则我还不如安心找个班上。”
赵明笑着鼓励：“有长进，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超过你爸。”
“借赵哥吉言。”
……
三天后的上午只有两节课，下课后赵明回宿舍找到汪教官，跟他说了准备请长假的事。
“半个月？”汪教官闻言感到一阵牙酸，捂着腮帮子说：“赵主任，不是我多事，你有什么事，非得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总得给出个理由，我才好交差啊。”
赵明假意沉下脸说道：“教官同志，保密条例忘记了？我去抓敌特也要跟你汇报啊？来，我现在把行程跟你说说，你找个本子记下来。”
“可别！”汪教官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连摆手，“赵主任，您要休息多少天都随你，我这边全力配合！我什么都不问总行了吧？”
汪东城只是个低级军官。在他看来，赵明身为九局的主任，办的都是涉及国家安全的大案要案。
若是自己听了他的秘密，万一将来事情出什么岔子，赵明轻飘飘一句“这事我跟教官说过”，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学校老师问起来，照例说赵明出公差。军民协作，学生帮部队上办点事，勉强说得过去。
“这才对嘛。”赵明脸上多云转晴，上前两步，拍了拍汪东城肩膀，语带勉励，“汪教官，咱们是自己人。你的通情达理，我都尽在心里。”
说完，瞥了一眼写字台上厚厚的网络小说，赵明笑着道别：“不打扰你学习了。再见！”
随即出门而去。
有身份地位的人，在日常交流中，总能轻易占据高位。
被赵明在肩膀上拍了两下，汪东城只感觉身子都轻了一些。
想起前段时间，按照赵明的吩咐为学生发声，竟然意外得了个三等功。这次帮着他请长假做遮掩，也就不算什么。
说不定，将来自己提干晋升的关键时刻，还能厚着脸皮求这位身份神秘的赵主任帮着说句话呢？
……
走出宿舍楼，过桥来到情人岛，赵明摸出手机，拨通了白晓燕的电话。
对面几乎是秒接，白晓燕熟悉而动听的声音在赵明耳边响起：“怎么样，请假的事确定下来了吗？”
“那是当然！我跟教官是好朋友，这点小事他还能不给办？”赵明一番吹嘘后，问道：“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晓燕接话：“我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随时可以动身。不过，下个月就该期末考试了，你不去上课，真的不会影响考试成绩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赵明语气轻松，“我上学，主要是体验生活。考试什么的都是毛毛雨，闭着眼睛都不会挂科。”
白晓燕笑得发自内心：“那就没问题啦！我一会儿去订机票，咱们下午就出发。去那边看看玉石，了解一下行情，顺便旅旅游度个长假，想想都令人向往。”
赵明说：“心动不如行动。我等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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