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像张开的怀抱,把我们仨都拢了进去。老张按下关门键,金属门慢慢合上,把大厅的灯光和余温都关在了外面,像合上一本厚重的书。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失重感里,能听见彼此放松的呼吸声,混着窗外渐起的晚风,风里裹着隔壁餐馆飘来的糖醋味,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走出办公楼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像块巨大的深蓝色丝绒,把路边的银杏叶染成暗金色。保安大叔正踮着脚锁大门,铁链在手里绕成圈,发出“哗啦”的响,像串被摇响的风铃。“慢走啊!”他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点被传达室炉火烘过的暖意,“明儿早点来,我给你们留着门。”
小王忽然从包里摸出那片银杏叶书签,在路灯下看了看。叶脉在光里像张发亮的网,网住了细碎的星子,叶边还留着她用红笔写的小字“20XX.XX.XX,帮某某办好了遗产非公证继承”。“其实想想,咱们这工作,也像这片叶子。”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灯光,把书签重新夹回笔记本,“看着干巴巴的,仔细瞧,纹路里都是故事——谁家的老房子要传给孙子,谁家的玉镯藏着奶奶的念想,都在这纸上呢。”
老张在旁边接话,手往兜里揣时,钥匙串发出“叮铃”的响,混着他洪亮的笑声:“可不是嘛,就像我那萝卜汤,得慢慢熬,火候到了,味儿才厚。咱们这工作,也是急不得,得像炖肉似的,小火慢煨,才能入味,才能让人心安。”
晚风卷着最后几片叶子掠过街角,打着旋儿追上我们的脚步。远处居民楼的窗户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每一盏都藏着个冒着热气的厨房。我们仨并肩走着,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像在地上跳着变幻的舞。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忙碌了一天的弦,终于在这一刻,轻轻松了下来,像被晚风拂动的窗帘,自在又舒展。
刚走出办公大楼的旋转玻璃门,晚风便裹着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它不像初秋的风那般温和,而是带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儿,卷起人行道上零落的梧桐碎叶,打着旋儿,窸窸窣窣的,仿佛在脚边撒了一把斑驳的碎金。路灯恰在此时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穿透那些早已光秃秃的枝桠,在地上交织出一张晃动而斑驳的网。我深吸一口气,正想让这清冷的空气驱散周身萦绕了一天的油墨和纸张混合的气味,一阵急促得近乎尖锐的手机铃声猛地炸开——像一串被猝然点燃的鞭炮,在这相对安静的街角“叮铃铃”地狂响,声势之大,仿佛连旁边树梢上勉强挂着的最后几片枯叶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走在我身旁的小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往旁边踉跄了半步,手下意识地捂了下耳朵,她那头柔软的短发被风吹得紧贴在脸颊上。她冲我使劲挤了挤眼,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深深的弧度,满是无奈地压低声音:“张哥,快接快接!你这铃声再这么响下去,别说咱们了,怕是真的要把街角酒店门口那只总在打盹的老黄狗给吵得蹦起来。”
我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瞬间贴紧了温热的掌心。屏幕上,“科长”两个字正执着地跳动闪烁,像一颗不安分的小石子,“咚”地一声砸进心湖,顿时激起了一圈圈疑惑与紧张的涟漪。我的指尖在光滑的玻璃屏幕上迟疑了片刻——科长向来是单位里最讲究“泾渭分明”的人,工作时间雷厉风行,效率极高,可下班铃声一响,他便绝少再因公事打扰下属,连工作微信群在非工作时间都通常保持着令人安心的寂静。今天这破天荒的来电,八成是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
“喂,科长。”我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朵。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科长带着明显喘息的声音,像是刚急匆匆跑完一段路,每一个字都裹着灼人的焦躁:“小张!你现在在哪儿?有件非常紧急的事,必须马上跟你说!”电流的滋滋声混杂其间,衬得他的语气越发急迫,甚至压过了远处公交站台隐约传来的报站声。
“我刚出单位大门,还没走远,”我下意识地挺直了原本有些放松的背脊,像一根突然被绷紧的弦,目光不自觉地越过街角那片略显萧瑟的花坛,望向对面餐馆玻璃窗后那些晃动着的、热气腾腾的人影,“您别急,慢慢说,我听着。”旁边的小王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凑近前来,眼睛里写满了探询,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着帆布包带上那个毛茸茸的小熊挂件,挂件与粗糙的帆布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刚刚接到局里转来的省厅紧急通知,”科长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猛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话语更清晰,“咱们中心上季度的档案检查最终成绩出来了——结果非常不理想,被省厅点名了,是严肃批评!”
“咯噔”一下,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傍晚时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松弛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像一个被轻轻一戳就迅速瘪掉的气球。一阵风恰在此时卷着一片边缘卷曲的枯叶掠过我的鼻尖,带起一股淡淡的尘土气息。“是……具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死死攥住了手机,外壳上那些细密的防滑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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