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玦不放心地嘱咐了好几遍,但尽管熵都答应下来,他内心的焦急也不由自主地浮于脸上。
“专心。”
摩诃冷得像深渊冰层的声音瞬间劈开他的心绪。
“再让我发现你分心,我就强行支配你的灵魂。”
“……”
玦下意识绷直了背,深吸了一口气,让急促的心跳慢慢落回节奏。
他转向面前这个罕见地以成年女性形象示人的摩诃。
不同阶段的摩诃,表现出来性格倒是同样的冰冷。
“为什么要我协助?以你的力量,难道不能一人代替巴门尼德稳定住[乐园]吗?”
“谁说让你干这个了?”
摩诃一边盯着身旁这棵见证了巴门尼德死亡的巨型榕树,一边说着,“你的力量还远不足以做这种事。”
玦:“啊?那我做什么?”
“……我讨厌废话。”
摩诃毫不客气地睨了他一眼。
“感受周围。”
“周围?”
玦微微一怔,在一片黑暗的情景下,他可不会傻不愣登地用眼睛看,于是任由识海放出银线仔细一探。
——!
好多……好多灵魂!
密度之大,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像是监视着榕树这边的动静,散布在差不多5公里外的距离,在黑暗中像是一群静默潜伏的影子,一动不动盯着这边,颇为惊悚。
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想干什么?”玦心下骇然,“也是苍芜指使的吗?她想对付你?!”
“不至于……起码现在是这样。”
摩诃抬起手,将掌心轻轻贴上榕树粗糙的树皮。
下一瞬。
嗡——
低沉的震鸣从树底深处传来。
巨树像被唤醒一般,从树根深处一丝丝吸附、攀升,像无数细小的灵流缠绕向上。
在黑暗的背景中,这些光如星尘般亮起,为整棵巨树披上了一层柔软却危险的幻梦银纱。
光辉越积越盛。
树皮上的裂纹像是变成了发光的纹路,脉动着生命般的节奏。
摩诃的话难得多了些许:
“接下来,就像之前的巴门尼德一样,我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乐园]基底的稳定工作中。因为是在巴门尼德死后才承接,所以耗时会比较久,至于苍芜……”
她面色不改:“她派的那些人,就是为了确认我不会抽出空去弄死她——呵,很蠢的做派,在当下却是很聪明的做法。”
“他们怎么那么听她的?”玦皱眉,“你好歹也是第二席啊,这点威严都没有?”
摩诃没有回应他的吐槽。
她掌心的力量逐渐加强,榕树的银光也随之升腾,如潮水般驱散周围的黑暗。
她忽然问:“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及的,一种叫做‘忆虫’的东西么?”
“呃……依稀有点印象。”玦努力想了想,“好像说纵向宇宙里的一类异种,是能……控制人的什么玩意。”
等等!
玦猛然想起,熵跟他提过——在第三区,她看到有人的后颈之下,皮肤里蠕动着半透明的东西。
那不会就是……!
“对于没有灵魂方面能力的人来说,这是实现控制灵魂的最方便的途径。”
摩诃不咸不淡地开口,“但苍芜作为第三席之一,不可能一个人大张旗鼓地收集到那么多忆虫。”
玦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有人在帮她?”
“我不在乎那些阴沟里的臭虫怎么想,只要别妨碍我就行。”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榕树轰然亮得耀眼。
银光像被卷起的长河,从树根奔涌到树冠,空气都因光流而颤动。
玦被迫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但还是能看到,一簇极致纯净的光从摩诃的胸膛深处缓缓涌出。
光辉很快收束成粲然的镜花——那是摩诃的魂芯。
……!
玦心下一凛。
那个魂芯盛放出的力量比摩诃治疗他那会儿要磅礴浑厚得多——显然,这才是摩诃真正的实力。
“哗……”
毫无阻碍地,那魂芯颤颤巍巍地被送进榕树的主干之中。
树皮像是迎接神明的来临一般自动裂开,银色纹路如潮水般向魂芯聚拢,吞纳、融合。
摩诃微微喘了口气,那一瞬的轻微紊乱几乎不可察觉,但在璀然银光与榕树的光脉之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她转过头来,声音干脆:“在这个承接的过程里,我将无法分出任何一点余力,所以你要做的——”
“——就是保护你?”
“不是!我还不至于怕那些小鱼小虾。你要保护的,是这棵树,它的根系贯穿了[乐园]最核心的地脉,也是支撑[乐园]的基底。”
玦仰起头。
没想到这棵曾经绑着巴门尼德的巨树才是[乐园]的关键。
“可你手下不应该也有很多人吗?干嘛非要叫我来?”
“……”
摩诃盯着他,玦竟然从她那双没有高光的红瞳中看出了一丝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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