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看着韩彬，似乎不是很明白！
“那几年，彬州山林多，耕种面积少，粮食产量也低，饭都吃不饱，遇到灾荒，真是有人逃荒，有人卖儿鬻女。
我爸是48年的，十六岁，你算下时间，就是大饥荒那几年去当得兵，家里除了我奶奶，其他人，都饿死了。
当兵的名额，还是我们家族几个爷爷辈一起给争取的，因为我爷爷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了，我爸要也饿死了，就断根了。
后来我奶奶去世，我爸在部队，也是我这些叔伯帮忙料理的身后事，所以，对这些亲戚，我爸都是当亲兄弟看，只要是我们家里有的，要什么给什么，有什么给什么。
我感觉，也就是六七岁吧，刚刚能记住事，我有一个小手枪，是可以发出声音那种，当时应该特别稀罕。
我大伯带着一个孙女来了，我大伯比我爸大十几岁，他孙女比我就小一两岁，来了我家，呆了几天，喜欢玩我那小手枪，我这当叔叔的，不能小气对吧。
但是这小丫头，临走了要把我那小手枪带走，那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唯一一个能发出声音的。
因为有那把枪，我们厂里子弟一起玩打仗游戏，我才能当将军，不然，拿一把木头枪，只能当小兵，所以我就，舍不得，把枪藏起来了。
我那小侄女就哭了，我爸就让我把那小手枪给小侄女，我就不，我说其他玩具全给他，就这个不行。
但是那小侄女，就要这个，她非要，我不给，她一哭，我大伯都不好意思了，要带着孙女走，结果我爸不同意了，不能让小丫头哭着出去啊，把我滴溜进去，让我交出来。
我这从小接受他的革命熏陶，当然威武不能屈了，被我爸修理了一顿，就是不给。
我爸没辙，就说让我把那个给小侄女，他给我重新再买一个更好玩的，又给我讲过的故事，我这最后没办法，就屈服了，小手枪被小侄女带走了。
那会真的特别困难，肚子都吃不饱，过了两三个月，我爸才给我重新买了一辆小坦克，炮筒可以转动，我这提前拥有了装甲兵，所以我还能继续当将军，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坦克兵。
但可惜，后来，我那小坦克被我们家一只大黑猫弄坏了，为了这个，我跟我们家那大黑猫，还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下次再说...”
“我们的成长环境，的确很不同，不过你似乎也经历了一些值得回忆的事！”
“对，是不少，值得回忆，以前红旗厂特别红火，厂子里很热闹，还经常放电影，现在，能发起工资就不错了。
过两个月，就是中秋了，我觉得，今年中秋，给职工发两箱苹果，红旗厂五六万工人，还有其他企业，平洲昌州青州云州，加起来，怎么不得两三百万工人，一人二十斤，也不算少了！”
“你说这个，有点太想当然了！”苏以摇头。
“这事太简单了，红旗厂，我爸就在后勤处，他就管这些事，我又不占厂一分钱便宜，还帮家乡卖苹果，我老爹肯定支持我啊。
反正这个又不贵，果园价格，加上运费，比现在市价还便宜，现在这些国企，日子都不太好过，能省钱就省钱。
但中秋要不给职工发点福利，领导的日子更不好过，这苹果又够分量，又好吃，又便宜，他们肯定要啊！”
“可是你觉得，这生意，只有你能做吗？”苏以问。
韩彬点头，“对，只有我能做，因为我没想从这里面赚一分钱，甚至还要亏本，亏本生意，多好做啊！”
“你、我不明白，弄到底要干什么，肯定不是学雷锋！”苏以摇头。
“你数学肯定没问题，你帮我算两个数，这有纸笔，你记一下...”
苏以没说什么，把纸笔放好。
“七十万亩，一亩三千斤，多少吨？”
“105吨！”苏以立刻回答。
“额，你确定？”韩彬笑着看向苏以。
苏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少了，105万吨，天呐，这么多，多大一座山啊！”
“彬州的面积，是云州的三倍，百分之八十都是山区，你想想，多少座山，至少有一百零五万吨啊。
按照之前的预计，东江省内，顶多消耗45万吨，现在多出来60万吨，你再算算，刚才那些福利，有多少，按照三百万工人，一人二十斤...”
“这，才三万吨，差太远了...”
韩斌点头，“对，差太远了，别说多出来这六十万吨，就是那四十五万吨，投入市场，东江省内的苹果售价，也比之前低了一大截。
去年，都一块钱了，现在是七毛，等今年苹果下来，五毛都守不住！”
“你继续说吧，我觉得你这个有些匪夷所思！”
“不天马行空，不匪夷所思，这几十万吨苹果，真的就烂到地里了，到了明年，情况更糟糕。
从采摘，到运输销售，成本至少两毛钱，所以，如果苹果售价低于五毛，批发商绝对宁可看着苹果烂在地里，也不会去收的，因为这是亏本买卖，没人干！”
“我明白，这就是密西西比河倒入牛奶的原因！”苏以想到以前课本里学的资本家宁可把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也不愿意给失业工人喝的原因！
“对，差不多，但对我来说，只要不亏得太多，我都能接受！”
“这么做，操作难度先不说，你也只卖出去三万吨，杯水车薪，其余的还有将近六十万，你怎么卖？”
“最近的水灾，你关注了吗？”韩彬问！
“当然，跟你这有关系？”
“有啊，太有了，有几个苹果产区，都是洪水遍地，不说树上能留下几个苹果，他们的运输肯定受影响，外省的苹果价格，肯定会高一些，把咱们这边的苹果，拉倒江南、岭南这不就行了！”
“呵呵，你这个，更有点异想天开，近两千公里，这成本，一斤至少要提升三五毛，还有外省的批发商，经销商的利润，你这更是亏本生意，你根本亏不起！”
韩彬笑道，“你这比我想象中接地气！”
“我不是不通俗物！”
“但你看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贫嘴，赶快说，不然，以后咖啡你都喝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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