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沈晏宁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他在思考是回家还是在局里加班看一下监控设备。
刚刚的镜头中，让他对某个点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不得不说，以往乔伊特伪装成蒋大力参加工作的时候，能力是无可挑剔的。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决定还是留下来加班。
希望可以早日破案，然后集中精力对付乔伊特。
他有一种预感，开阳的死会带来犯罪集团极为强烈的反扑，但不会是现在。
“这可真是现世报。”谭梁凑过来，低声说道，“杀了他老婆，自己也被杀了，这报应来的真快。”
沈晏宁看向对方，目光里有一丝丝疑问，“你相信‘现世报’的存在？”
“……”谭梁眨了眨眼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难道不信？”
他圆圆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你居然不敬畏鬼神】的表情。
“……”沈晏宁无语，忽然想到师兄的一句话，不由得说出口，“你身为一个法医，居然害怕鬼神？”
他想起来上次一点半叫对方去验尸房时，谭梁由内而外，每个毛孔都大写出来的拒绝。
“……”谭梁的脸色变了变，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我这是敬畏生死！！敬畏生死！！”
“晏宁，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法医就会不信这些啊？”他有些奇怪地问道，几乎用上了理直气壮的语气，“正是因为我们这些医生总是面对生死，所以才会愈发的尊敬生死呀，天地间所有的事情，都大不过生死！”
“……”沈晏宁眯了眯眼睛，“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个时候，聪明的做法是顺着对方，否则受苦的只有自己。
从传染病院回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说起话来几乎不再打太极，谭梁在私下里也把称谓换了一下，不再叫他沈副，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沈晏宁对此并不介意，相反还有些高兴，似乎父亲说的那句，【你不是一个人，小宁，你不是一个人。就算以后没有了我们，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要相信这一点。】正在慢慢地实现。
“老谭，你觉得‘现世报’是什么意思？”年轻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忽然问道，他深褐色的眼睛里盛着一些细细碎碎的光，显出几分隐约的茫然来。
谭梁目瞪口呆，一时间有点儿不清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理解。
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发现沈晏宁是真的再问，便不由自主地说道，“所谓的现世报——就是如果人现在做了坏事，当世就会得到报应。
“就比如这次，于成鸣买凶杀妻，做下恶事，马上又被人杀害，他就获得了报应。”
“也包括死于买凶杀人？”沈晏宁露出一个微笑，但那个笑意有点儿讽刺的味道，“夫妻双方都死于现世报……这种说法真的有些宿命论了。”
……
“？！你在说什么？夫妻之间，双双死于现世报？”谭梁大声喊道。
“啊？唉！！什么双双死于现世报？”回来拿落在会议桌上手机的商众兴奋的跑过来，“什么意思？”
“晏宁喽，他刚刚说是不是夫妻双双死于买凶杀人的情况下，算不算作是彼此之间的现世报……阿众，你怎么回来了？”谭梁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也看见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刘斐，“你们都不回家么？”
全然忘记自己也没有马上就离开这件事。
“我是回来取落下的手机的，然后要和刘哥去看一看看守所的视频再回家。”商众有点儿委屈的说道。
他的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了沈晏宁，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这让副支队长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怎么了？如果不舒服你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商众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沈副，你为什么觉得是王佳美和于成鸣都是买凶杀人？”
他故意把这个称谓的读音重读了一下。
沈晏宁顿了一下，平静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王佳美下车的时候，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那下车的时候看一看有没有车辆经过或者别的路人走过，免得冲撞上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商众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他看监控录像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多想，他自己过马路或者从公车上下来的时候也会前后看一看。
“但当时车子停在马路牙边，王佳美下车的时候也不是只是在前后看一看，而是后方也看了，而且在看身后的时候时间停留的要长一些，并且也是左右看了看。”
沈晏宁耐心地说道，“这种不像是在看能够影响到她下车安全的行为，反而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而且，后来那辆摩托车好像已经在他们的车来之前就已经在那附近兜圈子了。”
他凝神思忖，将监控摄像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放。
“是这样么？”商众瞪大了眼睛，“我好像不太记得那辆车转过圈呀，刘哥，谭哥，你们看见了么？”
刘斐和谭梁都没有马上回话，也在脑海中仔细地回想。
半晌又都摇了摇头，“不太记得了。”
他们四目相对，最后刘斐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张保明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阿斐，怎么了？”
“你在办公室么？”刘斐问道，他其实有一点儿歉意，毕竟现在已经午夜。
“我在呀，准备再看看录像，总觉得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
张保明不太好意思的说道，他今天感觉到了曾经与蒋大力之间的差距，他有一种感觉今天沈副支队长说的那些，以往的大力也会看得出来，或许很快就能理解。
他仍旧需要努力，勤能补拙。
“等我，我们也一起看。”刘斐挂了电话，四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动作一致的走向六楼图像处理室。
那一边张保明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我们？”
他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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