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四方。
“入宫!”
随着这声号令,他轻抖缰绳,一马当先。身后,文武百官如影随形,仪仗煊赫,这支承载着过去与未来的队伍,在震天的“万岁”声中,踏着御街中央那唯有天子可行蟠龙石道,向着那扇缓缓打开的宫禁,向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完成这最后,也是最理所当然的权柄交接。
当八贤王的仪仗穿过大庆门,来至在大庆殿前时,一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景象,在庄严肃穆的百官队列之前赫然呈现。
丹陛之下,九龙盘绕的汉白玉阶前,静立着一位身着陈旧帝王常服、身形消瘦的男子,正是那位被掳至金邦、历经磨难方才被救回朝的渊圣皇帝。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权力的尴尬对峙。这位在北地饱经风霜的废帝,此时眼中唯有如释重负的疲惫,与一种看透世事的澄澈。
他不待赵斌开口,赵桓便在万众瞩目下,冲着马背上的贤爷,缓缓地、却是无比郑重地,深深一揖。
“皇爷……”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真诚,“朕,不吾身陷五国城多年,日夜所思,便是故国山河。今得见皇爷匡扶社稷,威震寰宇,使大宋国威重振,吾心……唯有感激涕零。”
说完赵桓缓缓起身,环顾周围的文武百官,朗声言道:“吾今日须剖心而言!赵构南渡称制十载,实有三宗大罪!”
“其一曰僭越国器,靖康之难时,吾与皇父尚在五国城,彼竟在应天私受符玺。昔汉献帝尚在,刘备犹称汉中王;唐玄宗幸蜀,太子灵武即位亦需遥奉表章。尔等可曾见父兄囚于五国城,而弟侄急不可耐黄袍加身者?"
“其二曰割裂山河”,说话间赵桓声音陡然转厉,“弃中原祖陵于不顾,弃两河义民于胡尘,弃二圣还朝之望于流水!若真念太祖太宗基业,何不效光武集兵河洛?反在临安营造宫阙,此非偏安,实乃裂土!”
最后掷地铿然:“其三尤甚。昔先皇巡狩北疆,尝亲口谕臣:韦氏本出寒微,原系郑妃宫人,后赖乔氏举荐入掖庭。然其既承恩宠,不思恪守宫规,竟与宿卫秽乱宫闱。臣今携北归旧部皆可作证!其身世既已存疑,行止又复失德,安可承宗庙之重,继大统之尊?”
此言既出,满殿朱衣尽伏于地,群臣面色悲哀,而赵桓则继续悲呼出言。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赵桓今日有三泣血之告!”
他举起被北地风霜刻满伤痕的双手,任玄衣纁裳滑落金砖,在那帝王服内所穿却是一件粗布中衣。
“一泣江山破碎,昔年白沟河畔签下降书,五国城中咽下馂食,此身早非完璧”,指尖划过胸前烙印的昏德公字符,声如裂帛,“天子北狩,臣子死战!桓令九庙蒙尘,如今实乃污秽之身,安敢再居九五?”
“二泣兆民泣血”,转身面对惊愕的百官,突然扯开中衣露出脊背,那上面纵横着与普通宋军俘虏无二的鞭痕,“每道伤疤都在诘问:配不配?配不配!尔等可见过汴河浮尸十万?”
最后赵桓从一旁的内宦手中捧起摆放玺印的托盘,重重叩首,额间渗出的鲜血,染红地面金砖,“三泣天道昭昭!刘禅亡国犹得善终,道君、渊圣二帝岂有颜面南归?今日请废此昏德之号,愿效范蠡泛舟,学夷齐采薇。”
“八贤皇爷!”
说话间,赵桓转身向那一身戎装的赵斌深深拜下:“请接此玺印!今某非为禅让,实乃赎罪!罪人赵桓为天下黎民,寻一真龙之主,以赎己身罪孽!”
随着赵桓一拜而下,一旁的香炉内突然迸溅星火,那一方方玺印在晨曦中竟泛起华光,赵桓抬起头,目光扫过巍峨的宫殿,扫过眼前雄姿英发的八贤王,眼中是彻底放下的释然与恳切的和解。
“这万里江山,这兆民福祉,非雄才大略、德武兼备者不能肩负。吾德薄能鲜,致有靖康之耻,早已不配此位。今日归来,非为其他,唯愿亲奉社稷于皇爷之手,只求……四海承平,天下安康。”
这番话语,出自一位曾经的帝王之口,不说有多沉重,却让今日的典礼变得名正言顺。
赵桓今日不仅承认了赵斌的天命所归,更以自己的屈辱过往,反衬出赵斌的赫赫武功与不可或缺。这一次赵桓心中没有丝毫被迫的退让,而是一种历经劫波后,对家国命运最清醒的认知与托付。
这一刻,所有百官面上展露喜色,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于八贤王身上。今日赵斌的登基,不仅仅是力量的胜利,更是一种在道义与情感上都得到了圆满承载的天命所归。
面对跪拜于地、血泪俱下的赵桓,赵斌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可随即这位贤爷却翻身下马,迈步上前单手搀住赵桓捧着玺印的手臂。
“陛下慎言!”
这一刹那赵斌的声音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本为太子,昔年在开封得道君禅让登基,实乃名正言顺,纵有磨难,亦是国殇,非陛下一人之过。臣,万万不敢受此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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