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辛容就要去申城某财经大学学习深造，因此借着八月份剩下的日子赶紧结束掉手头能够完成的工作，其它做不完的事项则全权移交给新接任的董事长秘书柳清。
但是她的控股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的职务并没有取消，在入校学习期间依然享有与之相配的工资薪酬待遇。
目前她负责的工作中最重要的就是与城关街办商谈收购服装厂事宜。经过多次接触及谈判后，城关街办最终将转让价格降到了六十五万，双方以此达成了企业收购转让协议。
八月二十三日正值处暑节气，滨海文扬控股集团公司跟城关街办正式签署了街道服装厂收购转让协议。
当天晚上，耿文扬在宴宾楼设宴款待街道服装厂负责人夏侯虹和总工程师王闿。一起作陪的还有耿文扬的妻子甘若兰、小舅妈夏侯晶和副总辛容。
有夏侯晶在里面穿针引线，耿文扬跟夏侯虹很快熟稔起来，毕竟大家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
熟悉了以后，夏侯虹直言不讳道：“文扬，你买我们厂子算是买着了。别看你掏了六十多万，等厂子搬完了，一年就能给你挣回来。”
耿文扬好奇道：“虹姨，既然服装厂这么赚钱，你们为什么不自己买下来干？”
夏侯虹叹道：“我也想啊！原先还计划着组织全厂职工凑钱把厂子给买下来。但是厂子要搬迁，买地盖厂房都要花钱。这些钱靠我们这些职工就凑不齐了，所以只能想想得了。”
耿文扬趁机请教道：“虹姨，假如你是服装三的厂长，你能想出办法把厂子给买下来吗？”
“你是说服装三的牛铁力吧？”夏侯虹笑道：“这一阵子他们厂闹的挺厉害。但是不管他们怎么闹，我们干这一行的都明白他是打的什么主意。他搞的那点事咱们一眼就能看明白。”
“哦？”耿文扬颇感兴趣道：“虹姨，你给我们讲讲。”
夏侯虹淡然道：“你也是干企业的，而且干得这么大，他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了你？”
耿文扬不禁乐道：“虹姨，我只能猜出一二，肯定不如你这专业人士看的明白。”
“你就谦虚吧。”夏侯虹道：“其实这事说出来也很简单。服装三那么红火的企业，怎么这两年说不行就不行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夏侯晶道：“姐，该不会是市场的原因吧？最近倒闭的服装厂可不少呢。”
“市场的原因也是一部分，但主要是经营上的失误造成的。”夏侯虹道：“别的不说，老牛这几年大搞基础建设，在开发区新征了几百亩地说是要建新厂区。可是那些厂房办公楼建到一半都停了下来，投进去的几百万全成了死钱，企业挣得再多也架不住这个花法吧？”
耿文扬补充道：“据我所知，服装三最近连续开发的几款服装在市场上销售情况都不怎么样。厂里积压了大量的产品，白白赔进去好几百万呢。”
“是啊！”夏侯虹叹息道：“进的少出的多，没两年的工夫企业可不就不行了。”
甘若兰难以理解道：“他这么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啊？企业不行了，他的收入也会受到影响。”
“没错！”夏侯虹笑道：“但是跟把厂子变成自己的这个大目标比起来，个人收入上吃点亏也没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甘若兰摇头道：“这么做厂子就能变成他自己的了？”
耿文扬解释道：“企业盈利很好的时候整体资产价值肯定很高，他就是想买也买不下来，而且上级也不会把这么好的赚钱企业卖掉。”
“对！文扬分析的对。”夏侯虹赞许道：“只有把企业掏空搞垮，搞成资不抵债，逼着上级进行破产甩卖，他们才有机会把厂子变成自己的。”
“这里面有个他们很容易钻的空子。”耿文扬道：“按理说破产后的企业转让收购的时候可以采取竞拍，谁出的价格高厂子归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呢，上级为了维护现有职工的利益，往往采用职工有优先购买权的办法，而且价格极低。这样一来别有用心者把企业弄垮后就可以再鼓动职工们闹事，从而用最小的成本把厂子买下来归自己所有。”
“他们这么干就没人查他吗？”甘若兰不解道。
耿文扬笑道：“人家又没有搞贪污腐败，而且所有的决策都是通过集体决议才定下来的，你能查谁去？”
“老牛在表面上是很清廉。”夏侯虹道：“现在每天还自个儿骑着自行车上班。但是呢，我不认为他一点也没毛病，要不然他哪里来的钱买厂子？靠那点工资是不可能的。”
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的事，耿文扬不想谈得太多，省得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适时转移话题道：“虹姨，老厂子的生产我现在不插手，全部交给你们来负责。这段时间获取的利润也不用上交，你们给职工多发点福利即可。”
耿文扬这番表态明显是看在夏侯晶的面子上给夏侯虹方便。她识趣道：“文扬，你放心吧，我会把厂子管好的。”
“至于新厂区，我倒是有了个大胆的主意！”耿文扬脑筋活泛道：“虹姨，既然服装三这么困难，要是我提出来把他们在开发区建了一半的新厂区买下来，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夏侯虹呵呵笑道：“文扬，你这招够毒的。老牛要是不肯卖，就说明企业还有钱。他要是卖又不舍得，但是上级部门会催着他卖掉，好用来缓解企业面临的困难。你这是让他两头为难啊！”
“想吃免费的大餐总得付出点代价。”耿文扬冷笑道：“他只是没想到我会半路劫胡，辛辛苦苦筹划的新厂区到头来便宜了我耿某人。”
“你可得小心点。”夏侯虹好心提醒道：“老牛也是个狠人。他背后很可能还有能人撑腰，要不然他没这么大胆子。你断了人家准备好的发财路，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怕谁啊？”耿文扬轻蔑道：“他既然想白吃白占，就得有冒风险的意识。他光想着兵行险招了，我为何不能借机沾个光呢？”
“再说了……”他冷笑一声道：“老牛要是跟我来明的，咱有人。要是来暗的咱也有人，怕他个锤子！”
说话间耿文扬难免露出些许王霸之气。夏侯虹暗暗佩服道：“文扬能白手起家干到现在偌大的事业，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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