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五点钟不到，还没到边上工厂的普遍下班时间，夜市上就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开始闲逛了。肉眼可见的流量增多，让北山夜市的摊主们对未来更加有信心，五一之后，又多了两家隔日过来摆摊的鞋帽摊和小吃摊，小小商圈日渐兴旺。
忙起来之后就完全没时间唠嗑了，小虎和小双不在，里里外外都要林小建自己负责。一个多小时忙碌下来，他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一会儿那边喊着收东西，一会儿这边要算账，还要惦记着砂锅有没有烧糊。根本记不住自己刚才卖了多少碗，手忙脚乱之下，忍不住怀疑有没有算错、算漏价钱。
“这样不行。”
直到七点多忙完晚高峰之后，神情恍惚的林小建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拿出手机翻查起收款记录，再数了数桶里的砂锅数量，发现果然少收了一单。
不知道那个人是故意逃单还是怎么回事，他确定晚上都是一单一锅，没有一单两锅的。
自从付款码普及之后，逃单问题开始困扰众多小商家。大商场可能信号好，付款后秒到账。郊区有时候几十秒钟接收不到付款信息，手机迟迟没弹出收款提示声，又不好拦着顾客不让走。
尤其是村庄附近，相信信号塔辐射会导致不孕不育的大爷大妈很多，北山这边好几个村都是只有2G信号的。
为了逃单，有些顾客会用假的付款截图给摊主看。忙的时候，摊主不会特别仔细的盯着收款人姓名看，只要看到有付款界面就行。
“要是有帮手在，每天光杜绝逃单，就能捞回工钱了，干别的活相当于是白赚。”
林小建忍不住又琢磨起了招人的事，今天之前，他的想法是可有可无，大不了烫慢点，自己仔细一点。因为他没什么野心，并没想过要做到多大，但从风州回来之后他的想法变了。
“主要是我这个兼职时间有点不上不下，如果晚一点还好找，5:00开始，别人主业都还没下班呢。”
“要是找个全职的，凭这边的人气，一天里大半时间都是无所事事，太浪费了，除非搬到镇菜市场那边的地摊上，那里的生意还可以。”
林小建经常思考这些事情，镇菜市场边上有个可以摆摊的市场，就在停车场隔壁，视野开阔，进菜市场的人都能看见。那边的人非常多，也有夜市，甚至还有大排档，不过要收摊位费，根据摊位的远近大小，每天费用从10块到100块不等。
镇菜市场的人气可以说是整个北山最旺的，附近的本地人和农民工下班之后都会去逛一逛，各种商铺林立，从早到晚都有人气，刚刚成立的北山夜市和那边完全没法比。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镇市场人虽然多，但要收摊位费，每天开门就要交钱，前10碗等于是白卖的。而且竞争也大，光是跟麻辣烫类似的小吃就有三家，还有串串、冒菜、火锅、烤鱼，北山夜市这边类似的吃法只有他一家能做。
在这里，你想吃汤汤水水的食物，只能在小林麻辣烫买。如果碰上人多，还得排队等候，在镇市场上，排队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林麻辣烫虽然鲜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好这一口，很多人就是喜欢热腾腾的汤食而已，不一定非要吃这个。如果你这里要等上10分钟，还不如去隔壁随便吃点，打工人时间紧迫，等你做好，隔壁早就吃好走人了。
市场上的伴生现象非常常见，肯德基边上通常都会有麦当劳，一条街上的奶茶店也都是好几间连着一块开的，张国福麻辣烫和杨亮麻辣烫几乎形影不离，每条步行街都有这对亲戚的身影，别人看你生意好就开家不同品牌的同类蹭蹭人气。
“在想什么呢？”
林小建深思的时候，老刘又走过来唠嗑道。
他这种卖炒货的，没有明显的销售高峰时段，一天到晚强度都差不多。
“在想怎么多卖几碗。”
林小建随口说道。
“哈，你都生意那么好了，还那么努力，让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怎么办。”
老刘开玩笑道，小林麻辣烫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北山夜市销售冠军，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挤下来。
“没办法，一个人忙不过来，太累，要多赚点钱招人就好了。”
林小建实话实说道。
“那倒是。”
老刘点了点头道：“你一天至少能卖50碗吧，一个人做，是有点累，回去还要洗碗买菜配菜，没两三个小时搞不定。”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摆摊看起来轻松，其实幕后工作不少。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挺能干的，以后你俩可以开个夫妻店，男主内女主外。”
看着林小建坚毅的眼神，老刘突然想到自己做印花工的外甥女，纠结了片刻后推荐道。
“啊？不用不用，谢了……”
林小建讶异的抬起头，连忙推辞，上次相亲就搞的他无比尴尬，暂时不想面对这些事了。
何况他现在有了新的理想，要把这家小摊做大做强，决定先立业再成家。
大丈夫何患无妻？
“行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一点儿也不着急，等再过两三年成了大龄未婚青年，看你们还着不着急。”
好意被拒绝的老刘忍不住吐槽道，这句话不单是说林小建，也是唠叨那个不省心的外甥女。
“没关系，我对自己有信心。”
林小建微笑着说，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
“……”
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老刘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能赚点小钱吗？找对象这事儿不趁年轻，等年纪大了有你受的。”
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很逆反，不喜欢听长辈说教，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刘从不倚老卖老，这大概是他能跟年轻人说到一块的原因吧。
林小建并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想完招人的事后，他又开始想：到底怎么样才能够提高营业额呢？
在订单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如果每单能提高五元，那一天就能多做200多块钱，净利润能有100多，一个月就是三四千快钱。
这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北山夜市这边的同行，很多都赚不到这个钱。
摆摊给人的印象里是两个极端，要么觉得抛头露面朝不保夕是下九流行业，要么觉得收入丰厚动不动就月入一万两万人均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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