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到了深夜时，原本通明的烛火都会下了大半，以让皇上和各宫娘娘安睡。
平昌王一身夜行打扮，绕过层层把守的禁军，先是来到了清嫔宫里。
越过院墙，平昌王看见清嫔寝殿里稍亮一些的烛火，微微叹了口气：“母妃还是这么爱操心。”
平昌王纵身越下，径直来到了清嫔的寝殿前。
“谁？”外头值守的兴秋察觉到有人影晃动，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警觉地四下张望着。
人影终于在黑暗中显现出轮廓来，疾步逼近了殿前。
兴秋不由后退，皱起眉仔细观瞧，退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口中惊喜道：“王爷？”
平昌王点点头：“母妃还没睡吗？”
“乾儿！”清嫔披着一袭薄纱长衫，几乎是有些踉跄地奔出了寝殿，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抹泪。
平昌王拍了拍清嫔娘娘的背，安抚道：“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母妃，快进去吧，夜里风凉。”
清嫔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平昌王，领着他进了寝殿。
“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清嫔亲自给平昌王烹着他爱喝的茶，抬头问着。
“原是得等一阵子再回来禀告父皇，王府那头出了点岔子，这才提前回来了。”
清嫔抬头若有所思又看了王爷一眼，低低道：“母妃也听说了，霄儿被王妃撵去了庄子上住，你是担心霄儿？”
平昌王不假思索点了点头：“母妃，她若有什么差池，儿臣做什么都不能安心。”
清嫔微叹了口气：“终还是绕不过这一关。也罢，如今有了软肋，更要凡事多加小心。”
成功容易两全难啊。
这句话被清嫔藏在了心里，她怕说得太过会让平昌王忧心。
母子二人又秉烛夜谈了许久，眼看着到了三更，四更天的时候，宫人们就陆续起来做活了，平昌王恐怕耽搁了：“母妃，这些事儿臣还是要当面禀告父皇。”
清嫔福至心灵：“去吧，不要跟你父皇说先见了母妃。”
平昌王点点头：“母妃快去眠一眠吧，事情已经查明，不出意外儿臣不会再远上边陲了，母妃放心。”
清嫔心中安慰了不少，将平昌王送至寝殿外，这才转身回到了床榻上安眠。
皇上的寝殿外把守更为严苛，虽都是皇上亲信，可平昌王恐里头被人混进了眼线，还是小心翼翼绕过了巡查的禁军，蹑足来到了皇上的寝殿中。
到了寝殿，果然皇上已经起床了，察觉到来人，皇上从案牍中抬起头来一笑：“乾儿回来了。”
平昌王也笑了笑：“父皇。”
“坐。”皇上拿着毛笔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待平昌王恭谨坐下，皇上批阅着奏章，这才问：“这么早回来，可是事情都查明了？”
平昌王略略拱手一低头：“是，父皇。边陲这几日有些动荡，儿臣已经查明原因。”
皇上一向放心平昌王办事，淡淡问：“什么原因？难道他们还敢来犯边？”
平昌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儿臣在外查了将近两月无果。可前不久截下了京中来的一封信，已经能确信了。”
皇上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凝眉抬起头来：“果是家贼。”
平昌王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呈给了皇上：“父皇请看，信中用的正是北国外族的文字，虽没有下达什么命令，只是叫他们暂时安分些，可由此也可以看出，那群人是听从传信之人的。”
皇上拿过信来点点头：“不错。可查明是谁？”
平昌王意味深长地看着皇上的眼睛：“父皇心中所想，正是此人。”
皇上重重将手里的毛笔摔在桌子上：“逆贼！他这是要反了！”
平昌王站起身来，拱手一拜：“父皇明鉴。他们手中独缺的就是兵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勾连了外族。儿臣猜侧，必是养在外头打算有朝一日起兵的。只是他们尚不敢确信外族之人的用心，是否真正会听命于他，这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些年暗中来往着。”
皇上深深出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好在你在边关查了出来，否则还真被他们得逞了。可有什么对策？”
平昌王拱手道：“父皇，难的不是清剿，而是维持着边陲的和平，让外族重新折服于父皇治下。”
皇上的怒意平息了几分，赞许地看着平昌王：“乾儿所想甚得朕心。若是即可去攻打，恐会打草惊蛇不说，边陲的老百姓怕是会遭殃了。况且这些年他们安心归顺，与我朝也有贸易往来，若是彼此又仇视了，这些年咱们殚精竭虑规划好的局面，怕是要被破坏了。”
平昌王想了想：“不若父皇邀请他们族中的贵胄进京会面，先试探一二？”
皇上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平昌王思忖了片刻继续补充道：“那还要等儿臣刑满归期，父皇再请他们，儿臣也好光明正大在一旁，替父皇看着。”
皇上微微笑了笑，满上不掩慈父之怀：“乾儿事事考虑周详，朕心甚慰。若不能在外暴露身份，你怕是不能回王府去，这些日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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