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嬷嬷，说吧。”凌昭音闭嘴之后，凌霄霄看着马嬷嬷，轻轻对她点了点头。
马嬷嬷答了声“是”，开始平静叙述起当年发生的事：“十八年前，凌府的宋姨娘派侍女佳红到民间寻乳母，佳红多方打听寻到了我，当天就留下一两银子说是定钱。转天宋姨娘更是亲自登门，看见我儿子，听说他伤风了，还请了大夫来给他医治。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假意为我儿子治病，实则是让他变成了废人。今后我为了赚取活命的钱，就不得不在她身边继续做事。”
凌昭音忍不住大声说着：“这等小事！也值得你耽误我出门？”
马嬷嬷冷声继续开口：“因为宋姨娘让我做的事，是十分私密的大事。她怕我一朝脱离会露出来，因此才用这下作法子将我绑在身边。枉我错把奸人当作恩人，苦苦效忠了这么多年！”
凌腾达不耐烦道：“到底什么是事啊！赶紧说了，没眼高低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马嬷嬷跪在地上，躬身磕了个长头，这才起身道：“禀在座的贵人们，凌昭音不是凌府嫡女。”
声音不大不小，却十分铿锵有力，话音一落，似是有余音绕着凌府前厅的柱子，久久不肯散去。
在座的所有人一片哗然，纷纷瞠目结舌看向了凌昭音。
凌昭音努力稳住自己，红着脸大声道：“笑话！我不是凌府嫡女难道你是？！大白天吃了酒了？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
马嬷嬷不为所动，继续平静说着：“早在凌姑娘十二岁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是吗？”
凌昭音觉得自己脚下一软，人不自觉晃了晃，指着马嬷嬷又是笑又是怒骂：“腌臜贱奴！你胡诌些什么！”
马嬷嬷继续淡定道：“难道姑娘忘了？那日宋姨娘将贴身的玉佩赠与了你。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气得砸了屋里许多瓶子摆件，更是怒冲冲跑到凌妃娘娘屋里，抓着人打了十几个嘴巴，又是唾骂又是脚踢。后来足足闹了半月才接受，不是吗？”
胡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难怪。从那时起，凌昭音的脾气越发跋扈了起来。”
马嬷嬷微微一福：“夫人明鉴，凌姑娘所做种种，皆是因为心虚。”
凌昭音猛地看向三皇子，发现三皇子正错愕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惊诧和嫌恶。
凌昭音几步上前拉住了三皇子，连连摇头：“你不要相信！她们是嫉妒我！才串通一气污蔑我的！母亲定是被凌霄霄迷惑了！”
三皇子甩开了凌昭音的手，满是嫌弃地说了一句：“离本皇子远些。”
凌腾达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坐在椅子上大口倒着粗气，耳朵里嗡鸣不断，好像厅上所有的声音都是从远方传来的。
其他所有事不关己的人都窃窃私语，兴奋地看着这出好戏。
马嬷嬷继续开口，似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声音里没有半分情感：“一开始到了府里，宋姨娘只告诉我好好伺候她生的孩子。另一个与我同日入府的崔婆子被指给了夫人屋里，崔婆子也是宋姨娘亲自挑的，人丑陋粗鄙，手脚也不干净。宋姨娘原是想用她给夫人添堵，到时崔婆子做些错事，让夫人在月子里生气忧心，想来往后身子也就不好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宋姨娘与夫人同日生产，还都生了女儿，宋姨娘便起了狸猫换太子的歹念。趁着产妇休息的头一夜，命我和女婢佳红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其中的细节，若各位想知道，我也可一并道来。”
厅上的窃窃私语声更加大了起来。
有几个怕卷入是非的小官，早已带着家眷匆匆逃离。
凌腾达的脸阴一阵白一阵，忽然大声开口：“放肆！谁让你在三皇子大婚时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还不滚出去！”
凌霄霄叹了口气。
她一早知道，凌腾达就算相信，为了攀上三皇子，他也会将错就错下去。
事实如何他根本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一直占有嫡女头衔的是凌昭音，可用的便是凌昭音。
就算天塌了，他也只会认了凌昭音这个嫡女，将她明码标价，风风光光卖个好价钱。
胡夫人此时冷言道：“老爷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连这等大事都想要和稀泥蒙混过去。在老爷眼里，我的骨肉分离之痛就半分不比上老爷的前途么？”
凌腾达尴尬道：“夫人，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可是病了？来人，将夫人搀回去。”
凌霄霄上前几步站在了胡夫人身边，威视着几个要上来搀胡夫人的婢女：“滚。”
婢女们缩回了手，默默退了回去。
胡夫人握住凌霄霄的手，继续开口：“我生产时昏迷之际，看见了女儿左腿膝盖后的腿窝处，有一颗朱砂痣。老爷和三皇子若不信，可传宫里的嬷嬷来验身。”
三皇子出神地盯着地砖，口中似是叨念一般：“传。”
凌腾达从座上弹了起来，几步走到三皇子面前，讨好般看着三皇子：“贤婿啊，这一来一回惊动了宫里不妥吧？音儿确是我的女儿，我说她是嫡出，谁也不能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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