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站接上了郭丽霞。
郭丽霞是被两个老师送出来的，很官方化的挥手告别，拖拉机启动，再去第四站接人。
“这破学校管理太混乱了！”郭丽霞说道：“他们的图书馆里空荡荡的一本书也没有，但书单上至少有两百多本。体育器材也是，账单上不少，但实际连个篮球也没有。”
方辰问道：“你待的学校挺大呀，多少学生？”
“一百多个。”郭丽霞说道。
董若曦弱弱的接话：“和王家沟差不多呢！”
郭丽霞说道：“除了磨盘岭是教学点之外，其他学校人数都差不多的，我看过大云镇的资料。”
方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又依次接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同学，她们也是上来就吐槽，却是抱怨学生纪律差，没眼色，身上有味道，或者是住宿环境差。
果然不同的人感触不一样，方辰能理解她们的话，却还是忍不住打量董若曦。
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虽然平日性格和舞台表现差别特别明显，但对孩子们的喜欢不应该是表演吧？
再说为什么要表演呢？
到了大云镇，张琳等四位老社员，以及来时的依维柯早就在等候了。
“拖得时间有点长啊！”张琳看看手表：“原定计划八点到学校的，现在就已经快八点了。今天上午谁如果有课，估计上不成了。”
学区一个副校长连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山沟沟里的路不好走。”
所有社员登上车，都瘫倒在座位上，互相开玩笑说道：“从来没觉得这车的座位这么舒服。”
“可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床都是硬板的。”
“不要说床了，被褥也是硬的。”
方辰也上了车，隔着窗户看到董若曦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塞进主持此次支教活动的副校长手里。
董若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我想着给王家沟的孩子买些书包……”
那个副校长似乎很感动，但却还是推辞着：“你们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这钱怎么能收呢？”
董若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坚定的一再重复：“校长，麻烦您收下吧，收下吧。”
方辰从窗户探出头来，觉得这个故事情节也很老套，就像正能量新闻里经常出现的捐资助教，不过今天的对象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方辰一点也不觉得老套情节乏味，因为从那钱的厚度上看，就是自己刚刚还给她还的钱。
这小妞把自己的钱给别人算什么？
好吧，那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方辰依然觉得很亏。
张琳从车里跳下来，对眼前的情况倒是很肯定：“用意是好的，但的确有点突然，为什么不提前报备呢？”
董若曦低着头说道：“原来并没有想到要捐款，看到那些孩子们太苦了，所以才想到……”
张琳说道：“校长也是有财务制度的，他怎么能随便接受捐款呢？”
那个副校长说道：“对呀，对呀。要不我请示一下上级，安排个捐款仪式。”
董若曦脸红了，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车上的其他人却已经议论纷纷了：
“怎么回事啊？还不走？”
“捐钱呢？”
“嗯，真有钱啊，我有那钱，就去买部手机去。”
“想有钱很简单的，大家都说，女人变坏就有钱，嘿嘿……”
“嘿，我也听说了，和王巧玲在一起，还有什么好的？”
“搞什么仪式啊，我身上浑身不舒服，要回家呢！”
议论里透着不屑，透着埋怨，透着诋毁，就是没有褒奖。方辰暗暗叹气，直接下车，从董若曦手里夺过钱，说道：“今天的时机的确不太好。校长，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副校长脸上有点失落，但却也满口答应：“对，对，还是改天再来，我安排个仪式。”
张琳有点赞许的看了方辰一眼，转身上车。
董若曦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方辰：“可是，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来？”
方辰说道：“咱们在路上可以商量。”
“你，你是不是不想捐？”董若曦眼角隐隐有泪水流下来：“要不，这钱算我欠你的！”
方辰眉头皱起来，一把拽住董若曦的胳膊上车：“你听我安排就行了！……随后找机会我帮你捐！”
司机迫不及待的关了车门，发动机点火，缓缓启动。
董若曦无奈，只好低着头慢慢走向后排，所有人都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搭话。
董若曦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眼睛失神的望着窗外。
方辰一时也看不透董若曦了，她难道感觉不到自己在这个社团里不受欢迎吗？
既然不受欢迎，不退社就不错了，干嘛还上赶着参加这毫无意义的活动呢。
方辰碰碰郭丽霞，小声道：“董若曦是谁拉来的？”
郭丽霞睁大眼睛：“什么谁拉来的，我们都是自愿参加的。”
“行了，别说官话了。”方辰撇撇嘴：“既受罪又拿钱的，不是有好处拿，就是推辞不了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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