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尘对众人阐述他的发现,他毕竟是众人里最有资格对法则层面做出指导的人。
“你们仔细看看这片山脉,用自己能用的所有力量去看,最仔细的看。”
众人纷纷使用自己所能使用最强大的观察方法,去仔细的观察远处的山脉,大多数看到的只有这种样子,
山是活着的。
不是比喻。当你凝视它时,能感觉到一种庞大、迟缓、非人的意志,正从每一寸漆黑的岩石与土壤中渗透出来。那不是生命,至少不是我们认知中的生命,而是一种更接近“现象”本身的东西——一个凝固的、不断自我否定的噩梦。
山体并非一成不变的漆黑,那是无数种“黑”的叠加与搏杀。近处是带着粗粝颗粒感的焦炭黑,仿佛被天火反复焚烧过;稍远一点,则晕开成一种吸饱了墨汁的绒布般的软黑,吞噬着本就不存在的光线;而在目力穷尽之处,那黑便带上了铁青的底色,冷硬如玄铁,与同样漆黑的天空粘连,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山的终结。石头的表面通常光滑得诡异,像冷却的熔岩,却又在某些转折处突兀地炸开尖锐的、犬牙交错的裂口,露出内里更加幽邃的阴影,仿佛山体之下,流淌着另一种形态的黑暗。
这里的法则全然混乱。重力并非垂直向下,它像无形的粘稠触手,时而将你牢牢摁在突兀出现的岩壁上,时而又在某个凹谷里骤然减弱,让你几乎飘起。声音的传播支离破碎,自己沉重的呼吸可能瞬间被拉长成一声扭曲的叹息,从背后袭来;而远处可能发生的落石,其轰鸣却在你耳边凝滞成一声尖细的呜咽。空间感是最先被剥夺的。前一刻还辽阔的山坳,下一刻两侧岩壁便无声地合拢,挤压成一道仅容侧身的缝隙;你以为在攀爬一段漫长的缓坡,回头却惊觉垂直的断崖已在脚下张开巨口。没有昼夜,只有永恒的、压抑的漆黑。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或许被拉长,或许被折叠,你能清晰感知的,只有自己逐渐混乱的心跳,以及山体那缓慢却无可阻挡的“代谢”。
最可怖的是山的“生长”与“重组”。它并非静止地等待侵蚀,而是持续不断地进行着无声的、暴烈的自我重塑。一整面岩壁会像巨兽的皮肤般,毫无征兆地蠕动、隆起,新的山峰在几息之间破土而出,带着新鲜的、更深的黑色;而另一处矗立了或许千年的峰峦,却可能悄无声息地沉降、融化,化为一片冒着寒气的漆黑泥沼。没有规律,没有预告,只有无穷无尽的变化。石头会突然变得像腐肉般松软,一脚踏入便深陷;看似坚实的路面下一秒可能塌陷成垂直的深渊。有时,山体表面会浮现出巨大而模糊的脉络,像是血管,又像是扭曲的符文,流淌着暗紫色的微光,但顷刻间又隐没无踪。危险并非来自具体的猛兽或陷阱,而是来自环境本身那无孔不入的恶意——空间会背叛你,物质会欺骗你,你所立足的、所依凭的一切,都可能在下个瞬间成为吞噬你的獠牙。
空气浓稠,弥漫着岩石摩擦产生的刺鼻粉尘味、深处某种冰冷金属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寂静”本身腐烂后的味道。风是这片混乱法则的帮凶,它不按任何方向吹拂,而是从各个角度同时挤压过来,带着尖锐的、仿佛能割裂灵魂的寒意低语。低语没有内容,只有纯粹的情绪:古老、厌倦,以及一种对任何闯入其扭曲躯体内“秩序”存在的、漠然的恶意。
山就在那里,漆黑,蠕动,永无止境地变化。它不是死物,也非生灵。它是法则的坟场,是混乱本身在物质世界的显形,一个庞大、无声、且对所有试图理解或穿越它的意志,报以恒久虚无凝视的——存在。
所有人的反馈都是这片山脉给他们一种恐怖之感,并且那种混乱的气息一直给人一种压迫感。
听到众人的言语,赵尘默默的点了点头,但是张凡的话又让他眼前一亮。
“老赵,我看到的不知道对不对,我说给你听听。”
但这永无止境的混乱与恶意深处,并非纯粹的虚无。当你被迫长久地停留,当最初的恐惧被碾磨成一种麻木的知觉,一种更深沉的律动便从这庞然扭曲的躯体内部隐隐传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荡。仿佛整座山脉是一颗缓慢搏动的漆黑心脏,每一次无形的收缩,都引发岩层深处无声的闷雷。你在某个瞬间,触碰到一面刚刚停止蠕动的岩壁,指尖传来的并非死寂的冰冷,而是一种余温般的、雄浑的震颤,宛如巨兽沉睡时绵长的吐息。这震颤里没有温柔,只有一种原始到令人战栗的力量感,像地壳在板块下移动,像星辰在诞生之初的轰鸣被压缩进了岩石的记忆里。
有时,在那些最狂暴的“重组”间歇,会有极其短暂的凝滞。就在那一刹那,所有的诡变、所有的噪音、所有方向错乱的重力都似乎被抽空。你置身于一片绝对寂静、绝对黑暗的虚空中心,却能无比清晰地“看见”——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全身的骨骼与血液去感知——那笼罩着你的、无法形容的磅礴轮廓。它不是形状,而是一种“存在”的规模,一种超越了险恶与混乱的、纯粹的“巨大”。仿佛你面对的并非一座山,而是所有山脉在时间源头凝结成的概念本身,厚重、古老、漠然于自身的扭曲,只因它本身就包含着所有形态的可能,混乱只是它亿万副面孔中的一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凡尘战场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凡尘战场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