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怡红院内的灯火次第亮起,将雕花窗棂映照得一片暖融。
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下晚风吹过竹林的簌簌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巡夜婆子单调的梆子声。
晴雯坐在自己那间小小的、位于后院抱厦的耳房内。
这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却收拾得十分整洁。
桌上燃着一盏明亮的油灯,灯下摊开着几本粗糙的账册和一堆画满花样的草纸。
旁边放着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正是叶妈妈今日悄悄送来的,第二批绣活卖出的银钱。
她刚刚清点完毕,将碎银和铜钱仔细收好,藏在一个隐秘的墙洞暗格里。
手指抚过那些微凉的金属,心中涌起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不仅仅是钱,这是底气,是未来对抗风雨的微薄资本,是她挣脱命运枷锁的第一步。
她拿起账册,就着灯光,用一支细小的毛笔蘸了墨,认真记录下今日的收入。
这账册是她自己设计的,虽然简陋,却分门别类,记录了每批绣品的种类、数量、成本(主要是线和布料)、售价、抽成以及净利。
她用的是现代复式记账法的简化版,力求清晰明了。
看着那逐渐增长的数字,一种经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又在算账呢?”麝月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这是袭人见晴雯病后体弱,特意吩咐小厨房每日炖了送来的。“快趁热吃了,仔细又熬神。”
晴雯放下笔,接过粥碗,笑道:“不过是记两笔,费不了什么神。倒是你,忙了一天,也该早些歇着。”
麝月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灯下愈发显得清瘦却精神奕奕的脸庞,忍不住叹道:“自打你病好,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日里不是画样子,就是做针线,如今还弄起这账本来……我瞧着,竟比那管家奶奶还忙。”
晴雯舀了一勺粥,慢慢吃着,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画稿。
那些图案,既有传统的梅兰竹菊,被她赋予了更疏朗灵动的构图;也有她借鉴现代几何美学简化变形的缠枝纹、云纹,显得既古典又新颖;甚至还有一些充满童趣的、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图案,想必会受年轻小姐和孩童的喜爱。
这些,都是她“雯秀坊”未来的核心竞争力。
“忙些好,”晴雯咽下口中的粥,语气平静,“忙起来,心里才踏实。总好过像那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不知明日是晴是雨。”
麝月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咱们到底还是这府里的丫头,这般私下经营,我总觉着心里不踏实,像是踩在薄冰上。”
“我知道你担心。”晴雯放下粥碗,握住麝月的手,她的手心因常年做针线带着薄茧,却温暖有力,“所以我们才要更小心,更谨慎。你看,我们并未动用府里的一针一线,全是凭自己的手艺,赚的是干净钱。叶妈妈那边,我们也只说是换些脂粉钱,并未张扬。只要我们行事周密,不授人以柄,便是有人疑心,也抓不到错处。”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况且,我们的东西好,外头铺子抢着要,这便是我们最大的依仗。麝月,你要相信,凭我们这双手,未必不能挣出一条路来。”
麝月看着她眼中那簇坚定的火焰,心中的不安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信心所取代。她重重点头:“我信你!往后,你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这时,外头传来小丫头子的声音:“晴雯姐姐,袭人姐姐让我来问问,前儿让你描的那把扇子的花样,可画好了?二爷明儿要去冯大爷家,等着用呢。”
晴雯扬声应道:“已经好了,我这就拿过去。”她起身,从一叠画稿中抽出一张,上面画着几枝风中之竹,竹叶仿佛在舞动,极具动感和神韵。
麝月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事,低声道:“对了,我今日去给林姑娘送东西,紫鹃悄悄跟我说,林姑娘极喜欢你送的那两个香囊,日日带在身边呢。还说。。。姑娘夸你心思灵巧,不似常人。”
晴雯闻言,唇角微扬。
这位心思敏感、才华横溢的少女,当然要与她交好,以后还要帮她和宝玉在一起呢!
“林姑娘是真正有慧心的人,能得她一句夸,是我们的荣幸。”晴雯将画稿卷好,语气真诚。
她收拾好桌面,吹熄了油灯,仅留一盏小小的烛台照明。
室内陷入昏黄的光晕中,却更显静谧。
“走吧,把花样给袭人姐姐送去。”晴雯对麝月道,“然后我们也早些歇息。明日,还有明日的活计要做。”
两人一同走出耳房。夜空疏朗,几颗寒星在夜幕上闪烁,清冷而明亮。
晴雯抬头望了望天,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
身体里的疲惫是真实的,但心中的希望和力量,也是真实的。
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也很艰难。
但她已不再是那个只知任性妄为、看不清前路的晴雯。
她有了目标,有了伙伴,有了初步的资本,更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和决心。
一点一滴,步步为营。
她相信,终有一天,这微弱的星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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