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知觉时,杨欢发现自己正飘在一座荒弃的破庙里。夜风从四面漏风的墙缝里钻进来,带着山野间特有的湿冷,刮得她这缕“魂体”都微微发颤。抬头望去,庙顶塌了好几个大洞,碎瓦残木堆在墙角,蛛网结得比半人高的门框还密,几缕灰黑色的蛛丝垂下来,随着风轻轻晃荡,像悬着的旧丝线。
供桌是块开裂的老木头,表面积的灰厚得能埋住手指,她试着用魂体碰了碰,指尖穿过灰层时,竟扬起一小团细尘——只是那尘粒也穿体而过,什么都留不下。供桌后立着唯一的神像,看着像是尊土地公,可半边脸的彩绘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朽坏发黑的木胎,几道裂痕从肩头蔓延到腰腹,连握着拐杖的手都缺了半截,瞧着比她这无依无靠的孤魂还要凄惨几分。
“我这是……真成鬼了?”杨欢喃喃自语,声音轻飘飘的,没在空气里留下半点回响。她试着抬了抬手,指尖竟直接穿过身旁的木柱,连一丝阻碍都没有;再低头看自己的身子,半透明的轮廓里能隐约瞧见身后的破墙,轻得像片被风吹起的羽毛,稍不留神就打个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成漫天光点。
魔都的日子突然像潮水般涌进脑海——那些在格子间里熬到凌晨的夜晚,咖啡杯在桌上堆成小山,报表改了一版又一版,就为了让老板多给几份好脸色;那些挤在十平米出租屋里的清晨,啃着冷包子赶地铁,看着车厢里妆容精致的姑娘,偷偷攥紧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衫衣角;还有刚攒下的那点积蓄,本想着下个月寄些给村里帮忙照看婆婆坟茔的大伯,再给自己添件像样的外套,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鼻子一酸,眼眶里却空落落的,连半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原来鬼是没有眼泪的,连难过都只能憋在空荡荡的魂体里,连个宣泄的出口都没有。绝望像藤蔓般缠上来,她甚至开始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离开深山,至少在村里,还有婆婆留下的旧屋,还有能让她踏实喘气的土地。
就在这时,高中时跟着村里老人学辟谷吐息的记忆,突然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那老人是个独居的五保户,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没事就教村里孩子练些“强身健体的法子”。当时她总觉得枯燥,练几分钟就偷懒跑去爬树,如今死到临头,这半吊子的本事,倒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死马当活马医吧。”杨欢咬了咬不存在的嘴唇,目光落在庙顶最大的那个破洞上——今夜的月亮格外亮,一缕清辉正从洞口漏下来,像银丝般洒在供桌前的地面上,明明是清冷的月光,却莫名透着几分暖意,让她这冷得发颤的魂体都觉得舒服了些。
她缓缓飘到那片月华里,学着记忆里老人的模样,闭上眼睛,试着调整呼吸。只是魂体没有实体,她只能凭着意念,想象吸气时那缕月光顺着鼻腔钻进身体,一点点沉入丹田的位置;呼气时再屏气凝神,努力守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气”。
刚运转没半分钟,一股清凉的能量就突然顺着头顶百汇穴钻了进来,像山涧里的溪流般,顺着脖颈往下淌,流过肩膀,淌过四肢,最后汇聚在丹田处。刚才那种要散架的虚弱感,像是被这股能量冲散了般,瞬间退得干干净净;连脑子里的混沌和烦躁,也被涤荡得无影无踪,清明得能想起小学时背过的《静夜思》,甚至能记起婆婆当年教她缝扣子时,手上那道浅褐色的疤痕。
她猛地睁开眼,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刚才还虚浮的轮廓,似乎凝实了些,连飘在半空的稳当劲儿都足了不少。那缕月华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渗,每多吸收一分,她就觉得自己离“消散”又远了一步。
“这……这是吸收月华?”杨欢又惊又喜,心脏(如果鬼还有心脏的话)都跟着砰砰直跳。原来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修炼法子,不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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