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后来又来了。”老周忽然说,往搪瓷缸里续了点热水,“拎了箱苹果,说是给你赔罪。他说收到信才发现,当年自己写‘要是分手了就去西藏骑行’,现在真的骑到了拉萨,还在那边认识了现在的媳妇。”
陈砚的手指拂过恒温柜里的信,忽然停在个粉色的信封上。标签写着“林薇致腹中女儿·2034年6月启封·含胎毛笔”。“周叔,您说,要是寄信人不在了,信还寄吗?”他想起昨晚收信时,年轻妈妈摸着肚子说“医生说有点危险”,眼里的光像风中的烛火。
老周沉默了会儿,指了指仓库墙上的锦旗,那是位过世老人的女儿送的,上面写着“时光不负有心人”。“我爹走前给我寄了封信,说‘要是我不在了,就把信烧给我’。”老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去年收到信,我真的去坟前烧了,看着纸灰飞起来,就像他在跟我说话。”
这时,仓库门口传来电动车的刹车声,穿碎花裙的林薇抱着个锦盒站在门口,脸色有点苍白。“我想把这个放进去。”她打开锦盒,里面是支小小的胎毛笔,笔杆刻着“平安”二字,“万一……万一我不在了,孩子看到这个,就知道我很爱她。”
陈砚接过锦盒,发现里面还有张B超照片,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小小的孕囊。“我会在信里附张说明,”他轻声说,“十年后拆信时,会请您的家人陪着孩子,告诉她妈妈有多期待她来到这个世界。”
三、跨越时光的误差与不得不面对的遗憾
下午两点四十分,城南疗养院的香樟树影在走廊上拉得很长。三楼活动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几位老人围着张红木桌打牌,牌声“啪嗒啪嗒”响,像在数着漏过指缝的时光。
“李奶奶,您2014年寄的信到了。”陈砚从邮袋里拿出个牛皮信封,邮票是2014年的“马年生肖”,已经泛黄发脆,信封背面的火漆印裂了道缝,露出里面的暗红。这位八十七岁的老人十年前说,要给“十年后还在跳广场舞的自己”写封信,信里列了张“愿望清单”:学会跳探戈、去三亚看海、抱上重孙子。
李奶奶放下牌,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半天撕不开信封。旁边的护工小王帮忙拆开,信纸刚展开,老人的眼泪就“吧嗒”掉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墨团。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跳舞小人,旁边写着“要是跳不动探戈,跳广场舞也挺好”,字迹是十年前的,却像昨天刚写的一样鲜活。
“探戈没学会,”李奶奶抹了把泪,笑出满脸皱纹,假牙在嘴里“咔哒”响了声,“但去年重孙子出生,我去三亚看他,也算完成俩愿望。”她忽然拉过陈砚的手,掌心粗糙得像老树皮,“我想再写封信,给十年后的重孙子,告诉他太奶奶当年跳广场舞,是小区最棒的领舞,还得过奖呢。”
陈砚刚拿出信纸,就听见走廊传来压抑的哭声。护工小王脸色凝重地走过来:“陈师傅,张大爷在房间等您,他儿子……上周在工地出事了。”
张大爷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朝北的窗户开着,风灌进来,吹动窗帘扫过床沿。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里面是封十年前寄的信——收件人是“戒毒成功的儿子”,信里写着“爸给你留着门,锅里总有热乎饭”。
“信……还能送吗?”张大爷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拐杖杵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我就想让他知道,我从来没怪过他,真的……”
陈砚把信拿出来,信封上的字迹被泪水泡得发涨,“儿子收”三个字晕成了淡蓝。“大爷,我给您念吧。”他清了清嗓子,念起十年前的字:“建军,今天去看你,你说想妈做的红烧肉了……”念到一半,他看见老人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像棵被风吹动的老槐树。
窗外的香樟树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轻轻拍手。陈砚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个小小的木盒,是他请木工师傅做的,尺寸和骨灰盒一样,上面刻着“思念”两个字。“我们可以把信放在这儿,”他轻声说,“就当……就当他收到了。”
张大爷摸着木盒,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皱纹往下淌:“他小时候总偷我抽屉里的糖,现在总算能安安静静听我说话了。”他把信放进木盒,又从蓝布包里拿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放进去,“这是他最爱吃的橘子糖,当年在戒毒所,我每次去都给他带两颗。”
陈砚的眼眶热了。他想起仓库里那些“无人认领”的信——有的寄件人过世了,有的收件人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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