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进入正题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乔恩冁然而笑,“我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母亲,矿洞的领导者,石子奶奶已经离世了。请你节哀顺变!”乔恩的话满是不恭与挑衅。
“哦?”石烎眼睛一挑,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并未表现出如乔恩所愿的震惊与悲伤,只是平静地问道:“是你下的手吗?”
“我亲自送她上的路!”乔恩继续挑动着情绪,他不相信石烎会无动于衷,“这是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
“嗯,那可是有劳将军你了!”石烎保持着超乎寻常的漠然。“如此甚好!由你代劳,省去我背负一个骂名。我早就想取而代之了,这也怪她,活得这么久!”
此言一出,反轮到乔恩哑口了。
他没想到石烎竟然会如此冷酷与直白,丝毫没有一点隐晦,哪怕是当着众多原本效忠于石宇菁的矿洞中人。
“这么说来,我这也算是成人之美了?”乔恩嘲讽道。
显然他精心准备,寄予厚望的这一筹码并未达成预期的效果,这多少令他有些兴致阑珊。
“好了,我的问候到此为止!”乔恩收起一目了然的伪善,重又变回盛气凌人的面目。
“你只身出来见我,到底是何目的?眼下的形势无需研判,你一点机会都不会有。别妄图与我讲条件,你现在除去投降,别无选择!”
石烎不为所动,依旧用阴冷的语调道:“投降?很抱歉,这可不是我的选项。你告诉了我两个消息,作为对等,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罢,石烎突然加大音量,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乔恩将军把你们带到这里,然而他为你们安排的命运却并不相同!你们中有的人会因为英勇作战而受到表彰,甚至加官晋爵,飞黄腾达;而有的人,我那些矿洞中的兄弟们,你们将如草芥一般,最终被遗弃,暴尸荒野,变成孤魂野鬼。这不公平!而现在,我将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完全平等的机会。”
所有人的通讯器中都鸣响着石烎的话语,他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他是一位布道者。
“你到底要说什么?”乔恩怒目而视。
石烎冷冷一笑,用充满怜悯的话语对乔恩说道:“你以为自己获胜了吗?你认为我会束手就擒,将基地这么轻易就拱手相让了吗?十分钟后,这座基地就将启动自毁程序!很快这里的一切都将一笔勾销,不复存在!而你们,所有人,现在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唯一的机会就是你们的来时路,谁能活下来全凭你们自己的造化!”石烎声色俱厉地喊出这震耳溃聋的一语。
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他们保持着战斗的队形,维持着戒备的状态,将目光齐聚在石烎身上,像是在欣赏着一个异类进行着一场事不关己的荒唐宣讲。
这种情形正在石烎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这番言论,尤其是那些火星联盟的士兵,这些人与他们的将军一样志在必得,岂能被他这好似儿戏一般的三言两语就此打发了?
所以石烎需要让他的话语弥漫开来,持续发酵,直到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并非危言耸听。
乔恩是他选定完成这一目标的最佳人选,石烎知道他一定会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向将剧情推向高潮。
“石烎将军!”乔恩哈哈大笑,他怜悯地看着石烎,“我一向敬重你,视你为一位英雄,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说实话,我还蛮期待你会使出什么特别的手段来,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以为我和我的士兵们都是三岁大的小孩子吗?凭你这样一句荒诞拙劣的谎话就会乖乖撤离这里,让你化解这场危机吗?你也未免太幼稚,太异想天开了吧!”
石烎很满意乔恩的这番言论,他脸上浮出诡异的笑,他相信这一表情即使隔着面罩也能准确地被对方察觉到。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呢?”石烎幽幽道。
突然他再度将声调提高,“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察觉到了,不久之前,基地的照明颜色发生了变化,那是什么?那就是基地自毁前三十分钟计时的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应该感谢我,因为我已经拯救过你们一次!就在你们疯狂进攻的时候,基地防护系统达到了阈值,本应触发自毁程序的实时启动。但我改变了指令,让它延时了三十分钟!我给你们留下了选择的余地!现在还有不到十分钟,路就在你们脚下,何去何从,是生是死,是给自己留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还是留在这里等待毁灭与腐朽,你们自己决定吧!”
像是石子抛入水中泛起的涟漪,石烎话中所蕴含的能量开始搅动现场所有人的心境。
尤其是那些矿洞中人,他们了解石烎,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他们相信一场比被驱赶到此充当炮灰更恐怖的悲剧即将发生。
于是窃窃私语有如花丛中四处飞舞的工蜂翅翼下的嗡嗡作响,隐隐约约,此起彼伏,从点到面,渐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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