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感到体力渐渐不支。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尽管我已经前行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以五十米作为一个节点间距(这正是绳索的长度),我已经征服了十五个。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不知道是形势所迫,激发出了我巨大的潜能,还是因为火星微薄的重力减缓了体重对自身的压力,或许兼而有之吧。
总之,虽然一路而下我磕磕绊绊,异常艰难,但却都化险为夷,涉险过关。这不由得让我对自己都生出了满满的膜拜与敬畏之感。
但我现在真的走不动了。
然而可悲的是,我仅仅走出来一半的距离。我紧攥着铺设在危岩险壁之间的绳索,双脚将将够到下方一处微微突起的岩石边罅,急促且不均匀地喘着粗气。
此时我全身皆已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滚落,不时迷杀着我的双眼。
但因为有防护服相隔,我并不能将其擦去,这令我十分痛苦。
同样痛苦的还有我的四肢。手臂早已酸楚不堪,仿佛肌肉中有无数的小虫在啃噬一般。双腿也是不听使唤地剧烈抖动个不停,像是罹患了严重的帕金森。
我望向下方三十米开外的石烎,他兀自如同一颗钉子般稳稳地侧立在岩壁之上,漠然傲视着眼前空洞的峡谷,偶尔抬头看一下我行进到的位置。
而其他四人依旧位于我的上下方,并保持着一定的角度,用各自的绳索牵引着我。
他们多少也感到疲惫了,最近几次众人在节点处短暂的汇合已经少有交谈,甚至皆沉默无语便继续进发。
这一切皆是我的缘故。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没有我的迟缓,他们挑战这段天险定然会一气呵成,乐趣无穷。
即使中途偶有休整,也不会这般断断续续,将有限的精力浪费在等待我的无趣之中。想来真是罪过!
然而我又为之奈何?只能说我们的相遇是一次错误,一场不幸,对我是倒霉至极,对他们则该着倒灶。
我试图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找寻下一处立足点,同时抓紧绳索,伸出形如筛糠的左脚,向下探索。
前半程的岩壁相对较为直立,攀爬起来虽也艰辛异常,但总算能顺利通过,而当下这段悬崖却一反常态,向内产生了倾斜。
这恐怕就是石烎口中反复提及的那段最为凶险的路径了。
我强忍着身体各个部位带来的剧痛,咬紧下唇,努力将身形贴向内倾的岩壁,双脚勉强够到一处狭小的立足点,身体随着岩石的走向保持着倾斜。
维持这一姿势十分艰难,令我倍感痛苦。
尽管腰间有绳索绑缚,手中的绳子也抓得颇紧,但整体的倾斜还是令我产生出强烈的头重脚轻的不实之感。
我总有一种随时会向后倾倒,坠落深渊的恐怖预兆。
我在心底反复咒骂这段峭壁的走势。如此硕大的山体,竟然存在这般怪异的构造。
若在地球上,恐怕早因巨大的重力作用而崩坍了,但在火星之上,却奇迹般地矗立于此,实在不可思议。
若将此地作为地质景观来赏玩倒是不错的所在,但天杀的却让我来攀爬,而且还是自上而下,真是莫大的悲哀。
我詈诅着这令人憎恨的火星深渊。也思索着这隐藏在地表之下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境,这深不见底的山岩裂罅,它最终会通向哪里?恐怕无人知晓。
我甚至怀疑,如果火星也存在地狱的话,那它的入口舍此取谁?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正“行走”在通向火星地狱的边缘,我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但转念想来这种猜测未免过于荒谬。
在这颗本无生机的死寂星球之上,设置地狱这样的行政机构显然是多此一举。
即使现在有地球人不远亿万公里远渡而来,需要此间神鬼为其劳顿身后之事,也应该寻觅一处来往方便的地方,何必非要选择如此崔嵬幽邃的险恶绝境呢?
极度的疲劳令我精移神骇,脑海中凭空冒出许多无用的不实之想,如同夏日里灯火前飞撞的萤虫,左突右冲,挥之不去,令我的意识陷入麻木与迷乱之中。
就在我思绪游走的一瞬间,原本踩在岩石裂隙的左脚猛地踏空,身体顿时侧歪着失去了平衡。
我一声惊呼,急急用右脚加力踩住岩石,试图重新找回身体的重心。
但那块本应坚固的石块却仿佛有意与我作对一般,在我的脚下戛然崩裂。
碎裂的石块向下倾落,于是我的双脚一下子都失去了支撑,没有着落的悬在空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我慌了神,我手忙脚乱地来回蹬踹着,仿佛不识水性的淹溺者。
由于事发突然,我本应抓紧手中的绳索,将身体拉回到索道边,但我却出乎意料地挓挲着双手,鬼使神差般配合着腿脚一起抓狂起来。
霎时间,我的四肢彻底得到了解放,身体如同飞天一般腾空而起,停在了空中。
幸而腰间尚有六根绳索分别连接着其他五人以及固定在岩壁上的那条索道,我才不至于跌入身下那可吞噬一切的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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