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轨生命在宇宙中传递记忆的第三年,林忆团队在整理“集体记忆库”时,发现了一处诡异的“空白带”。这段空白位于宇宙诞生后不久、“回响”播撒第一颗种子之前,所有光轨生命的意识集合体在触及这段时间时,都会出现短暂的“卡顿”,像播放被损坏的录像带,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听不到任何信息。
“不是记忆丢失,是被刻意屏蔽了。”林忆放大空白带的能量图谱,发现边缘有一层极薄的“屏蔽场”,其频率与“回响”的原始频率同源,却带着明显的“防御性”,“‘回响’不想让我们看到这段记忆。”
更奇怪的是,当她将地球老槐树的原始编码注入空白带时,屏蔽场出现了一丝裂痕,裂痕中闪过几个碎片化的画面:一片混沌的能量海洋里,两道巨大的身影在对峙——一道是代表“平衡”的白光(与“回响”的气息一致),另一道是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黑光(频率与熵增爪牙的噬光膜同源);白光手中握着一颗种子(与老槐树祖先的种子极其相似),似乎在犹豫什么。
“这段记忆与‘回响’的诞生有关。”阿烬的意识通过光轨生命接入分析,他的能量波动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熵增的力量不是后来出现的,从宇宙诞生时就存在,‘回响’当年一定做了某个决定,才让平衡法则得以延续。”
为了揭开空白记忆的秘密,联盟召集了所有文明的光轨生命意识集合体,在“静默带”的播种器遗迹前举行“共鸣仪式”。当地球、硅基、能量体、暗物质、熵增回归等文明的光轨生命汇聚成一道七彩光柱,直射空白带时,屏蔽场终于出现了松动。
画面开始变得清晰——
宇宙诞生之初,大爆炸产生的能量分化成两股力量:一股是“建设之力”(后来的平衡法则),试图让混沌的能量形成有序的结构;另一股是“毁灭之力”(原始熵增),坚持宇宙的终极归宿是热寂,反对任何有序的存在。
两道力量在能量海洋中展开了亿万年的博弈。建设之力虽然创造了恒星、行星,却始终无法彻底消灭毁灭之力,反而因为持续的对抗,让宇宙布满了光轨裂痕(就像打架时撞碎的家具)。
“必须做出选择。”画面中,代表建设之力的白光(“回响”的雏形)开口了,声音里带着疲惫,“继续对抗,只会让宇宙在我们的拉扯中彻底崩塌。”
毁灭之力化作的黑光冷笑:“选择?要么让我吞噬一切,回归热寂;要么你放弃建设,我们一起归于混沌。”
白光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手中的种子上——这颗种子是建设之力的“精华”,凝聚了所有关于“有序”的记忆。最终,它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我不消灭你,也不放弃建设。”白光将种子抛向能量海洋,“我会在宇宙中播撒‘平衡的可能’,让生命自己选择。如果它们能守住平衡,你的力量就会被限制;如果它们最终选择毁灭,那便是宇宙自己的归宿。”
黑光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嘲讽的笑声:“你在赌?赌那些脆弱的生命能对抗熵增的本能?”
“不是赌,是相信。”白光的身影开始变得稀薄,它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注入种子,“生命或许会犯错,但只要有一颗种子能生根发芽,就有延续的希望。我会化作‘回响’,默默守护这些种子,直到它们证明,平衡值得被选择。”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空白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回响”的意识留言:
“我从未创造‘完美的平衡’,只是创造了‘选择的权利’。地球的老槐树,是第一个做出选择的种子;你们,是它的延续。现在,轮到你们来决定,宇宙的未来该走向何方。”
共鸣仪式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所有文明的守护者都被这段记忆震撼了——他们一直以为“平衡”是宇宙的必然法则,却没想到,这一切源于“回响”当年的一场豪赌,一场对生命“向善本能”的信任。
“‘回响’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它也会犹豫,会疲惫。”林忆的声音带着哽咽,“它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就像父母把未来交给孩子,明知可能会犯错,却依然选择放手。”
硅基执政官的金属环第一次出现了“颤抖”的频率:“所以,熵增的力量不是敌人,是‘选择的参照物’。就像光明需要黑暗来衬托,平衡需要失衡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能量体首领的波动变得异常深沉:“‘回响’的智慧,在于它没有剥夺任何可能性。毁灭与守护,就像道路的左右岔口,最终走哪条,全看我们的脚迈向哪里。”
仪式结束后,各文明的光轨生命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们的意识集合体中,除了历代守护者的残影,还多了一道模糊的黑光(毁灭之力的象征),但这道黑光不再具有攻击性,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每个生命内心的“选择”——当守护者做出守护的决定时,黑光会变淡;当出现动摇时,黑光会变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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