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冷库,寒意已经浸透了骨髓。姬亿元和霞蜷缩在墙角,互相依偎着取暖,困意压过了寒冷,两人终究是抵不住疲惫,沉沉睡了过去。黑暗里,流浪狗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有铁门被海风拍打的哐当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断断续续地响着。
安宝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冷库门口。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十几只鹌鹑立刻扑棱着翅膀,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动作又轻又快,顺着门缝溜进了冷库。
月光透过通风口,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借着这点微光,鹌鹑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姬亿元脱下来盖在霞身上的外套,还有两人塞在身下保暖的薄衫。它们叼着衣服的边角,小心翼翼地往后拖,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醒两人。
外套的布料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姬亿元的眉头皱了皱,翻了个身,却没醒。他实在是太累了,连日的奔波和饥饿,早就让他的意识变得迟钝。鹌鹑们见状,胆子更大了些,一只叼着领口,几只拽着衣角,齐心协力把外套拖到了门口。紧接着,它们又扑向了姬亿元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还有霞藏在臂弯里的贴身小褂。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身上能遮寒的衣物,就被鹌鹑们搜刮得一干二净。
安宝站在门口,看着鹌鹑们把衣服一件件堆在自己脚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蹲下身,用脚尖踢了踢那堆皱巴巴的衣服,对着冷库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嘲讽道:“怕什么冷啊,你们身上不是长着羽毛吗?天生的保暖衣,冻不死的。”
说完,他又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直播间里的观众早就被他叫醒,此刻正看得津津有味,弹幕刷得飞快。
“安宝这招绝了!”
“没衣服看他们怎么扛过今晚!”
“羽毛保暖?哈哈哈,这嘴也太损了”
打赏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安宝的眼睛亮得吓人,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把这两个小家伙逼到绝境里,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示意鹌鹑们叼着衣服离开,自己则守在冷库外,等着看好戏。
冷库里,寒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往姬亿元和霞的身上钻。没了衣物的遮挡,冰冷的空气直接贴着皮肤,冻得两人瑟瑟发抖。霞最先被冻醒,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姬亿元怀里缩,却摸到了一片冰凉的皮肤。
“亿元……好冷……”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伸手一摸,才发现盖在身上的外套不见了。
这一下,她彻底清醒了。
“亿元!醒醒!我们的衣服不见了!”霞的声音带着哭腔,使劲摇晃着姬亿元。
姬亿元猛地睁开眼,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衬衫没了,霞的小褂也不见了踪影。两人身上,只剩下薄薄的贴身衣物,根本抵挡不住冷库的寒气。
“衣服呢?”姬亿元的声音沙哑,他猛地站起身,借着月光在冷库里摸索,可角落里空荡荡的,别说衣服,连一点布料的影子都没有。
他看向那扇虚掩的铁门,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安宝!
除了安宝,没人会这么阴狠,没人会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干出这种偷衣服的事!
“安宝!你这个混蛋!”姬亿元冲到门口,朝着外面怒吼。
夜色里,传来安宝得意的笑声:“喊什么喊?你们不是有羽毛吗?这点冷算什么?好好享受吧!我明天再来‘看望’你们!”
笑声渐渐远去,伴随着鹌鹑们叽叽喳喳的叫声。
姬亿元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丝毫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和绝望。他转过身,看着缩在角落里,冻得嘴唇发紫的霞,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霞,过来。”他咬着牙,走过去,把霞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的体温都在迅速下降,抱在一起,也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冰凉。霞的牙齿不停地打颤,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又很快被寒气冻得冰凉。
“我好冷……亿元……我真的好冷……”
姬亿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搓着她的胳膊和后背,试图带来一点微薄的暖意。黑暗中,那几对绿油油的光点又亮了起来,是那些流浪狗。它们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低低地呜咽着,像是在表达同情,又像是在哀叹同是天涯沦落人。
冷库的墙壁上,白霜越来越厚。姬亿元和霞紧紧依偎着,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他们能听到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不停颤抖。
“亿元……我们……会不会冻死在这里?”霞的声音微弱得像一缕青烟。
姬亿元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只能把霞抱得更紧,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一部分寒风。
夜色漫漫,寒意刺骨。
冷库之外,安宝的直播间热度依旧高涨。而冷库之内,两个少年的求生之路,正被这无边的寒冷,一点点逼向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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