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噬魂幽谷
叶无痕捏碎腐心令的刹那，空间扭曲。
再睁眼时，已置身一处幽暗峡谷。两侧岩壁高耸入云，遮蔽天光，谷中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那雾气如有生命，在他身周盘旋游走，偶尔凝聚成扭曲的人脸形状，发出无声哀嚎。
“噬魂幽谷，魂毒本源所在。”叶无痕感应着体内腐毒本源的震动，确认了方位。
他缓步前行，谷中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无。脚下是厚厚一层灰白色粉末，踩上去松软无声——那是无数年来，在此陨落者的骨灰。
行至三里，前方雾气突然翻滚。
一道半透明身影从雾中浮现，身着古袍，面容模糊，唯有双眼位置燃烧着两团幽绿火焰。那身影发出嘶哑声音：
“来者…止步…”
“幽谷守魂？”叶无痕停下，“我要取魂毒本源。”
守魂发出低沉笑声：“千年以来，七十九人至此，七十二人化作魂雾，六人疯癫离去，仅一人通过考验。你，可做好魂飞魄散之准备？”
叶无痕不言，只是抬手。
掌心浮现腐毒本源印记，墨绿光芒映亮四周。守魂眼中火焰猛地跳动：“已有两毒在身…倒是有些资格。但魂毒考验，非力可破，需直面心中最深恐惧。”
话音落，守魂消散。
四周雾气疯狂涌动，将叶无痕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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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儿，快醒醒！”
急促的呼唤声中，叶无痕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叶家后山的草地上，阳光刺眼。身旁站着一名青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面容清秀，此刻正焦急地摇晃他。
“清雪？”叶无痕愣住。
“发什么呆呀！”林清雪拉他起来，嗔怪道，“说好今日陪我采药的，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快走快走，再晚‘月见草’就闭叶了。”
触感温热，呼吸可闻。
叶无痕低头看自己，还是那身普通的叶家子弟服饰，腰间挂着药篓和采药锄。丹田中空空如也，没有毒丹，没有毒力，只有微弱的炼气三层灵力。
“幻境？”他皱眉。
“什么幻境不幻境的！”林清雪已经往前走去，回头招手，“快跟上，我知道一处隐秘山谷，那里灵药可多了。”
叶无痕跟上，脑中飞速运转。
这是他与林清雪初识那年。他十五岁，她十六岁，他因毒脉未显被族中轻视，她随天剑阁长老来北域游历，偶然相遇。那时的她活泼开朗，爱笑爱闹，与后来那位清冷如雪的天剑阁圣女判若两人。
两人采了一整天药，傍晚时分坐在山崖边看日落。
“痕哥哥，”林清雪忽然轻声说，“你说，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叶无痕转头看她，夕阳为她侧脸镀上金边，眼中倒映着漫天霞光。
“你为什么喜欢跟我采药？”他问，“天剑阁天骄，不该与我这等资质平庸之人浪费时间。”
林清雪歪头想了想：“因为你认真呀。而且…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让我觉得安心。”
特别的气息…是未觉醒的毒脉吗？
叶无痕沉默。
夜里，两人在林中露营。篝火噼啪作响，林清雪靠在他肩头睡着了。叶无痕看着她的睡颜，心中竟泛起久违的平静。
但下一刻，他猛地警觉。
不对。
若这是幻境，为何如此真实？若这是真实…难道之前所有经历——毒脉觉醒、师尊惨死、北域逃亡、中州闯荡——才是梦境？
念头刚起，四周景象开始波动。
“痕哥哥？”林清雪忽然惊醒，抓住他的手，“不要走。”
“这只是幻境。”叶无痕试图抽手。
“若我说不是呢？”林清雪眼中泛起泪光，“若我说，这才是真实世界，那些残酷的经历，只是你心中恐惧所化的噩梦呢？留下来，我们一起采药、修炼，平凡但安稳地过一生，不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魔力，直透心底。
叶无痕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是啊，若能选择，谁愿经历那些背叛与杀戮？谁愿背负血海深仇，在刀尖上行走？
但…
“不好。”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因为，那些不是噩梦。”
“那是我的路，是我亲手选择的道。”
话音落，他体内骤然爆发紫芒。尽管这具身体没有毒丹，但混沌毒经的印记已深深刻入灵魂。紫芒所过，林清雪、篝火、山林全部如烟消散。
眼前重新出现噬魂幽谷的景象。
但考验并未结束。
雾气中浮现出更多身影：被毒杀的仇敌、为他挡刀而死的属下、因他牵连惨死的无辜者…无数亡魂环绕，发出凄厉嚎哭：
“还我命来…”
“是你害死我的…”
“叶无痕，你不得好死！”
怨气如潮，冲击心神。寻常修士在此，只怕瞬间便会心神失守，沦为疯魔。
但叶无痕只是闭目，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
“我杀之人，皆该杀。我救之人，皆愿救。至于无辜牵连…”他顿了顿，“待我登临绝顶，自会重塑轮回，还尔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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