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修罗锋芒
毒殿分坛深处，三十座石台呈环形排列。每座石台上都摆放着毒炉、毒草、毒虫，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空白玉符。
蚀骨卫们盘坐在各自的石台前，全神贯注地炼制着“同命毒符”。
这是叶无痕传授的一种上古毒符炼制之法。符成之后，一分为二，主符与副符之间会产生玄妙联系。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一方激发，另一方就能感应到大致方位，甚至能传递简单的信息。
但炼制此符的难度极高——需要在符中融入自身精血、一缕神魂，以及至少三种彼此相克却又必须达成微妙平衡的剧毒。
阿木面前的毒炉中，三色毒液正在缓缓融合。赤红的火蝎毒，碧绿的腐心草汁，漆黑的地阴毒露。这三种毒任何一种都足以致命，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让它们在符文中达成完美平衡。
“火蝎毒性烈，需以腐心草汁中和其燥性。但腐心草汁本身带有侵蚀神魂的特性，又需要地阴毒露的阴寒之力来压制……”阿木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他小心翼翼地从指尖逼出三滴精血，滴入毒炉。精血入炉的瞬间，三色毒液突然剧烈翻涌，仿佛要炸开。
“稳住！”旁边的洛清音低喝一声，同时结印，一缕精纯的毒灵力注入阿木的毒炉，帮助他稳定毒性。
阿木趁机加快手法，将即将失控的毒液强行拘束，以神识引导它们渗入玉符。玉符表面开始浮现复杂的血色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仿佛活物。
一炷香后，阿木长舒一口气，面前玉符已经分裂成两半，一半赤红如血，一半漆黑如墨，但都散发着同样的诡异气息。
“成功了！”他擦去额头汗水，向洛清音投去感激的目光。
洛清音微微点头，继续巡视其他人。她是三十人中唯一曾接触过毒符炼制的人，在青岚宗时，她就偷偷研究过类似的禁术，虽然从未成功过，但至少知道理论。
此刻，她不仅要完成自己的毒符，还要时刻注意其他人，防止有人失败反噬。
“清音姐，帮我看看这个……”一名年轻女修颤声道。她面前的毒炉中，毒液已经变成浑浊的灰色，显然快要失控。
洛清音迅速来到她身边，神识探入毒炉，眉头紧皱：“你加了石髓毒？为什么？”
“我……我以为石髓毒能增强符文的稳固性……”
“胡闹！”洛清音难得严厉，“同命毒符的核心是平衡，不是堆砌毒性！石髓毒与其他三种毒药性完全相冲，你这样只会让毒符爆炸！”
她边说边结印，强行将石髓毒从混合毒液中剥离出来。但那女修已经投入太多精血和神魂，剥离过程极为痛苦，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忍住！否则前功尽弃！”洛清音咬牙坚持，额头青筋暴起。
终于，一缕灰色的石髓毒被剥离出来，在空中化作飞灰。毒炉中剩下的毒液重新恢复平衡，缓缓渗入玉符。
女修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但至少成功了。
“多谢……清音姐……”她虚弱地道谢。
“记住教训。”洛清音将她扶起，“毒术一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尤其在炼制与自身性命攸关的东西时，更要谨慎再谨慎。”
就在这时，分坛中央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一名修士面前的毒炉炸开了。虽然不是完全爆炸，但毒液四溅，他躲闪不及，被溅了满身。更可怕的是，毒符炼制到一半被打断，反噬之力直接冲击他的神魂。
“噗——”那修士喷出一口黑血，仰面倒下。
“张师兄！”旁边几人惊呼，想要上前施救。
“别动！”叶无痕的声音从分坛入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右眼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只见那倒地的修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那是失控的毒性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与他的精血、神魂混合，产生了可怕的变异。
“同命毒符一旦开始炼制，就没有回头路。”叶无痕缓步走来，“要么成功，要么被毒性反噬而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主人，我们能救……”阿木忍不住开口。
“救？”叶无痕右眼看向他，“怎么救？他体内的毒已经与精血、神魂完全融合，强行驱毒等于杀死他。而且——”
他顿了顿：“你们每个人体内的毒符之毒都不同，贸然用你们的毒力去救，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加速他的死亡。”
众人沉默了。他们看着那位张师兄在痛苦中挣扎，生命力迅速流逝，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毒修之路的残酷——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叶无痕突然话锋一转，“同命毒符之所以叫同命，就是因为炼符者之间可以共享部分生命力。如果有人愿意分担他的反噬，他或许能活下来。”
“分担反噬？”洛清音脸色一变，“主人，那意味着分担者也会中毒，而且是不明成分的混合剧毒，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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