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的答案,已经超越了修炼的范畴,触及了天地法则的领域。
三个月后,叶无痕睁眼。他的瞳孔深处,幽蓝毒纹已经凝结成实质的符文,在眼眸中缓缓旋转。周身气息更加内敛,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就像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第五层,“化毒”。
这一关,没有具体的考验内容。整个第五层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毒纹。毒纹自行流转,演化出无穷变化。
叶无痕盘膝坐在中央,目光随着毒纹的变化而移动。
一天,两天,三天……
他不动不摇,不饮不食,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但他的识海中,却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演变——那些毒纹的变化,与他这些年的毒道感悟相互印证,逐渐融合,最终形成属于他自己的“毒道”。
第七天,四面墙壁上的毒纹突然脱离墙壁,如流水般涌向叶无痕,融入他的身体。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与墙壁上相似的毒纹,但这些毒纹更加灵动,更加契合他的气息。
化毒境,初窥门径。
第六层,光芒亮起。
塔外,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柳如月没有离开。她在塔外建了一间简易的木屋,每日修炼、照料山谷中的毒草,偶尔与那些有灵性的毒物交流。她的修为在这一年里精进不少,碧玉毒元已经达到金丹中期巅峰,距离后期只差一线。
但更重要的,是她对毒道的理解——在毒仙谷这种环境中,哪怕只是呼吸,都能感受到毒道的奥妙。更何况,那些有灵性的毒物偶尔会与她交流,传授一些外界早已失传的毒道知识。
这一年,她渐渐明白清漪姑姑当年为何能成为柳家千年一遇的天才。在这样的环境中修行三年,抵得上外界三十年。
“第六层了……”柳如月望着塔身,喃喃自语。
清漪姑姑当年,就止步于第六层。
那么叶无痕呢?
塔内,第六层。
这一层,不再是具体的考验,也不是传承感悟,而是一道门——一道高达三丈、通体漆黑的石门。门上刻着两个字:
“毒心”
门前有一行小字:
“叩问本心,明悟己道。门开,则入七层;门闭,则留六层。时限:无期。”
叶无痕站在门前,凝视着那两个字。
毒心。
何为毒心?
是修炼毒道者的心?
是被毒侵蚀的心?
还是……以毒为道的心?
他伸手,按在门上。
触感冰凉,坚硬如铁。但就在接触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六岁那年,母亲最后一次抚摸他的头,温柔地说:“痕儿,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爹爹。”
父亲中毒倒下时,抓着他的手,艰难地说:“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葬魔渊中,他第一次吞噬毒物时的痛苦与挣扎。
为救探险队,他第一次当众施展毒术时的决绝。
毒龙潭边,母亲残念消散时,那句未说完的叮嘱。
七绝毒蛟说“清理门户”时,眼中闪过的杀意。
人形石像问“何为毒”时,他回答“守护之道”时的坚定。
一幅幅画面,一个个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在这些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的执着、自己的恐惧、自己的欲望、自己的道。
毒道,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
是复仇的工具?
是生存的手段?
是守护的力量?
还是……他存在的意义?
时间在塔中失去了意义。
叶无痕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但他的识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毒心之问”。
一年,两年……
塔外,柳如月已经等了整整三年。
三年间,她的修为突破到了金丹后期,碧玉毒元越发精纯。她也渐渐摸清了山谷的部分秘密——比如那座九层黑塔,每亮起一层,山谷中的毒物就会发生一次进化;比如山谷深处,其实还有一片被封印的区域,那里散发的毒性波动,连她靠近都觉得心悸。
第三年的某一天,柳如月正在溪边采药,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她猛地抬头,看向黑塔。
第六层的光芒,熄灭了。
但第七层,没有亮起。
整座塔,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前辈……”柳如月手中的药篮跌落在地,她飞奔向黑塔。
塔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她试图推门,却被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弹开。
“怎么回事?前辈失败了?还是……”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让她浑身发冷。
她想起人形石像那句低语:“毒心劫……历代毒道天才……大半陨落于此……”
“不……不可能……”柳如月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盘膝坐在塔前,全力运转碧玉毒元,试图感应塔内的气息。
但什么都感应不到。
塔内仿佛成了一片虚无,连毒性波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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