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撕扯着时空,同映的魂魄在眩晕中坠落。当意识再次凝聚时,他发现自己蜷缩在一片温暖的黑暗里,耳边是模糊的心跳声,四肢百骸被柔软的壁垒包裹——他竟成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孩。
残存的记忆碎片在识海中翻腾:长袍人的豪情、天道使者的叹息、历劫圣体的玄妙……这些都化作种子,深埋在他灵魂深处,只待劫难浇灌,便能破土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挤压感传来,紧接着是刺眼的光亮和嘈杂的人声。
“生了!是个男娃!”稳婆的欢呼穿透耳膜。
同映被裹进柔软的襁褓,送到一个面带疲惫却满眼温柔的妇人怀中。妇人身边,站着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男子,面容方正,眉宇间带着书卷气,正是这一世的父亲,鲁国大儒孟轲的弟子,孟仲。
“就叫他同映吧。”孟仲轻抚妻儿的发顶,声音温和,“愿他能映照先贤之德,承续儒家文脉。”
同映闭着眼,心中五味杂陈。果然如天道使者所言,他成了儒家子弟。只是这“映照先贤”的期许,与他肩负的使命,实在是南辕北辙。
时光荏苒,三年转瞬即逝。
同映已能蹒跚行走,却与其他孩童截然不同。别的孩子在背诵《诗》《书》时,他总爱盯着窗外的武夫练拳;夫子讲解“克己复礼”,他脑中却总浮现出长袍人描述的“打破桎梏”。更奇怪的是,他天生体脉异于常人,稍稍跑动便气血翻涌,皮肤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经脉中燃烧。
“这孩子怕是有顽疾。”孟仲请来的医师诊脉后,摇头叹息,“体脉燥烈,恐难长寿。”
孟仲夫妇忧心忡忡,却并未苛责。他们只当同映体弱,特许他不必像其他子弟那般严苛治学,这倒给了同映暗中摸索的机会。
一日,他在后院玩耍,见家中仆役搬重物时不慎摔倒,木箱砸向一个幼童。千钧一发之际,同映只觉体内燥热难耐,一股莫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出,竟硬生生将木箱推偏了半尺。
“砰!”木箱落地,砸出一个浅坑。
同映却瘫坐在地,浑身冷汗,经脉像是被火灼烧。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那股力量,分明与长袍人所说的“劫力”隐隐相合。
自那以后,他开始刻意引导体内的燥烈之气。他发现,每当月圆之夜,天地间会弥漫着一种细微的能量,涌入体内后,既能缓解灼烧之痛,又能让那股力量更加凝练。而这种能量涌入时,天空总会掠过几缕微不可察的雷光,如同天劫的前兆。
“这便是历劫圣体的玄妙吗?”同映暗道,“以天地劫力淬炼肉身。”
七岁那年,同映随父亲前往曲阜参加儒门集会。曲阜作为儒道圣地,文气浓郁得几乎化成形体,街道两旁的牌坊上刻满儒家典籍,字字散发着温润的白光,将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祥和的光晕中。
但这祥和,在同映眼中却显露出另一番景象:那些白光如同细密的丝线,缠绕在每个进出城池的人身上,武者身上的气血越是强盛,被缠绕得便越紧,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你看那武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倒像是被抽走了筋骨。”同行的儒家子弟指着一个路过的壮汉,语气带着轻蔑,“孔圣人言‘君子不器’,唯有潜心向学,方能明悟天地至理,区区匹夫之勇,何足挂齿?”
同映望去,那壮汉虽身材魁梧,眼神却黯淡无光,身上的肌肉僵硬,显然是气血被文气压制,连寻常的力量都难以施展。
“文气……真的在压制武道?”同映心中一沉,长袍人的话语开始在识海中清晰起来。
集会之上,孟仲与其他儒者讨论“教化之道”,谈及仓颉造字时,皆称“仓颉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我儒门承此文脉,方能传圣人之道于天下”。
同映默默听着,忽然开口:“夫子,弟子敢问,仓颉造字,最初是为了传圣人之道吗?”
满座皆静。
孟仲皱眉:“孩童妄言!仓颉造字,开蒙昧,启民智,圣人之道源于此,自然是为了传承教化。”
“可弟子听说,”同映迎着众人的目光,不卑不亢,“上古之时,先民结绳记事,后仓颉观奎星圆曲之势,察鸟兽蹄迒之迹,创文字,是为了记录天地运行之理,而非专属于某一家的教化。”
“放肆!”主位上的大儒拍案而起,“小小年纪,竟敢质疑先贤!儒门传承乃是天道认可的正统,仓颉文脉自当由我等发扬光大,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妄议?”
文气骤然凝聚,化作一道无形的压力压向同映。他顿时气血翻涌,体内劫力被引动,皮肤泛起淡淡的红光,与文气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孩子……”孟仲惊觉儿子的异状,想要阻止,却被身旁的儒者拉住。
“孟兄,此子心有戾气,正该以文气涤荡,方能回归正途。”
同映咬紧牙关,强忍着体内的灼痛。他能感觉到,那些文气如同附骨之疽,试图渗透进他的经脉,磨灭他的劫力。而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云层开始汇聚,一缕微不可察的雷光悄然落下,融入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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