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小区的火光，在城市的夜幕中像一道丑陋的疤。
指挥中心里，那因救援成功而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被一声撕裂耳膜的警报彻底击碎。
嗡——！
大厅内所有恢复功能的屏幕，在一瞬间被血色浸透。
【警告：主干电网负载超过临界值198%！】
【警告：K-11、K-19、T-08号变电站过载，触发熔断保护！】
【警告：电网连锁崩溃风险评估：99.7%！】
【预计全城停电时间：4-6个月！】
一串串冰冷的字符，像墓碑上的刻文，宣告着这座城市的死刑。
刚刚还流动着喧嚣的大厅，瞬间真空。
“不……”
陈斌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褪。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被红色疯狂侵蚀的电网图，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连锁崩溃……是真的……”
李卫国一步冲到他身边，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裂开：“说清楚！什么叫连锁崩溃？！”
“多米诺骨牌！”
陈斌的声音里带着技术人员独有的、面对系统性崩坏时的那种绝望。
“西山变电站只是第一块牌！恐慌导致全市用电需求失控飙升，我们刚抢修好的几条主干道根本撑不住！一个变电站熔断，它的负载压力会瞬间压垮下一个！然后是下下个！”
他指着屏幕上那些疯狂闪烁的红点，声音嘶哑地吼道。
“雪崩！这是电网的雪崩！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结局只有一个！所有变电站，所有线路，物理性烧毁！这不是停电，是整个城市电力系统的死亡！”
“重建？至少半年！”
半年。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一座两千万人口的超级都市，断电半年？
通讯、交通、供水、金融、医疗……文明的一切都将归零。
李卫国身体剧烈地晃动，死死抓住指挥台的边缘，指节已然泛白。
他环顾四周，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被恐惧攥住的呆滞。
这一次，真的完了。
那个神秘的“午夜风语者”，那个“神”，他能预知火灾，能操控交通，但他能阻止一场已经开始的、覆盖全城的电网雪崩吗？
李卫国缓缓闭上眼，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
林风的瞳孔中，倒映着同样的末日沙盘。
无数条代表“崩溃”的红色因果线，正像一张巨网，迅速收紧，要绞碎城市的心脏。
【警告：侦测到不可逆的连锁崩溃效应。】
【系统推演：城市将陷入持续171天的“无序状态”，预计伤亡人数将超过总人口的5%。】
【距离第一阶段核心崩溃剩余时间：3分00秒。】
血红的倒计时，在他视网膜上无声跳动。
林风靠在椅背上，胸膛微微起伏。
宏大，凶险。
这一次，不再是某个点或面的问题，而是整个系统的崩坏。
堵，是堵不住的。
唯一的办法，是在雪崩彻底成型前，釜底抽薪。
“系统。”
林风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接管华海市所有联网的无人机、公共广播系统，以及……所有智能电网节点。”
【指令确认。】
【权限获取完毕。】
【锁定可控无人机：架。】
【接管市政公共广播系统：8912处。】
【连接智能电网可控节点：个。】
林风的眼中，整座城市的沙盘亮起无数光点，如星辰入海，尽归掌控！
“推演开始。”
“目标：三分钟内，将全市电网总负载，降低至安全阈值！”
他的意志，化作亿万道数据洪流，涌入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
指挥中心。
倒计时：两分三十秒。
李卫国睁开眼，正准备下达那条他一生都不愿下达的命令。
突然，一个负责舆情监控的工作人员，像被扼住了喉咙，指着窗外，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看外面！”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了无数光点。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
它们从高楼大厦间，从居民区的阳台，从郊外的仓库，同时升空！
“无人机！全城的无人机都飞起来了！”
陈斌冲到窗边，看着这超越理解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神迹上演。
无人机组成的星海，开始以一种冷酷的精准度，在夜空中排列、组合。
最终，汇聚成了几个横跨天际、光芒璀璨的巨大文字！
【所有市民，立刻关闭非必要电器！】
【重复！立刻关闭空调、烤箱、电暖气！】
与此同时，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应急广播，都响起了那个熟悉的、不带感情的机械音。
“紧急通知，为应对电力危机，请所有市民立刻关闭非必要电器，共渡难关。”
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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