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里临时驻地的空调往军用帐篷里灌着冷气，与帐篷外正午的热浪撞在帆布内壁，凝出细密水珠。
‘白桦’的坐标发来没？ 周灸左手叩在桌面的俄语地图上——赤塔州的针叶林带被红笔圈出三个圆点，每个点旁都标记玄鸟符的简笔画，指头碾过地图上“贝加尔湖”字样，油墨被蹭得发毛。
帐篷角落的电台滋滋响动，中俄边境的俄语播报混电流声滚出来，提到“贝加尔湖西岸发现不明船只”。
林羲尊刚结束加密通讯，军绿色作训服的领口沾着层薄汗，把卫星电话往桌上一放，屏幕还亮着总参发来的情报：天劫教在赤塔州的活动轨迹，和三年前‘萨满事件’的范围重合度70%。
指节敲了敲其中一个圆点，接着讲：这个废弃导弹发射井，冷战时期是苏联的秘密武器库，现归俄方边防军管，却在三个月前报备‘设备检修’，封了入口，怕是被天劫教作为窝点，联合军演今天结束，换防空档17到19点，窗口期就两小时。
说完就把一支改装92式手枪推给队友，枪身缠胶带，弹匣刻银龙徽。
周灸接枪时枪管泛凉，验枪动作利落，弹匣入仓脆响盖过电台声：‘白桦’信得过？俄国人对‘观察员’买账？
那人只回了句‘樟子松的年轮会记住朋友’。 林羲尊走到帐篷门口，战术靴跟磕在金属架上，发出短促的闷响，俄国人的行事风格你清楚，表面上按规矩来，暗地里得留三分戒心。
他撩开帆布一角，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眯眼，远处界碑在戈壁上像根瘦长的针。
JOJO，准备出发，越野车在西侧隐蔽点，伪装成地质勘探队——记得把俄语证件放在外兜，遇上巡逻队别慌。
帐篷外的热风卷沙粒扑进来，周灸走出帐篷时，把军帽往头上一扣，帽檐压到眉骨，遮住眼里的锐光。
两人脚步声在戈壁上敲出节奏，远处的装甲车正碾过界碑阴影，而那辆伪装成勘探队的吉普越野车恭候在此，轮胎在沙地压出隐蔽辙痕，是两人接下来执行计划的交通工具，由队长的俄国友人提供。
越野车行驶出沙地，遇到湿度较高的土地，碾出两道深辙，最后停在一片半枯的樟子松林里。
还挺快。 周灸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踢到块冻得硬邦邦的土块——这地方比外面冷得多，草叶上还挂着没化的白霜，七月天里透着股邪门的寒气。
蹲下身捻起一撮土粒，冰得扎手，混着点暗红色的粉末，看着像朱砂。
正常吗？ 察觉这土好像有点过于寒冷，周灸站起，抬头往林子深处望，那里的草长得歪歪扭扭，有几处明显被重物压过，印子深得不正常，边缘还结着层薄冰。
到了。 林羲尊拎着个黑包下车，目光扫过远处一道歪歪扭扭的铁丝网，那是中俄边境的临时界标，从包里摸出个黄铜怀表打开，表盖内侧的花纹在树影里闪了闪。
我们还要等‘白桦’，这是他代号，按约定，那家伙会带个红绳系的桦树枝。
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踩断枯枝的脆响。
一个戴羊皮帽的俄国男人从树后钻出来，身高六尺有余，手里果然捏着根红绳绑的桦树枝，高鼻梁上架着副旧墨镜，说着生硬的中文：林队长，周警官？我是‘白桦’。
林羲尊和他握了握手，目光落在对方腰上——那把AK步枪的枪套磨得发亮，看着也是常年摸枪的人。
伊万·彼得罗夫，情况怎么样？
糟透了。 白桦摘下墨镜，眼白上布满血丝，昨天后半夜，三个牧民进林子找牛，到现在没出来。我们找到他们的坐骑，鞍上有这个。 递过来块碎布，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鸟形图案，边缘沾着冰碴。
果然是这个。 周灸接过碎布，指尖一捻，冰碴化了，布上留下点暗红印记，和刚才土里的粉末异曲同工。
伊万·彼得罗夫往界标那边瞥了眼，压低声音：我们在附近发现个废弃的了望塔，塔底下有烧过的灰，里面掺着这个。
又掏出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块蓝色的晶体，在树影里泛着冷光，化验过，不是本地有的东西，遇热会冒白烟，冻得能粘住铁器。
带我们去了望塔。 林羲尊拿过塑料袋，捏了捏，晶体硬得像冰，却比冰沉得多。
往西北走三里地，在个小山包上。
伊万·彼得罗夫指了指方向，不过那边现在归俄方边防军管，你们要去，得换身我们的制服，在此期间只需要称呼我代号就可以了，长话短说。
太阳刚过头顶，林子深处却暗得像傍晚周灸看了眼天色，拍了拍裤腿上的小土：换吧，动作快点，别等巡逻队过来。
白桦从越野后备箱里拖出两个军用包，里面是俄军的迷彩服。
走吧。 羲尊换好了衣服，正把怀表揣进兜里，记住，别主动掏枪，除非我喊‘樟子松’。
三个人钻进林子，脚步声被厚厚松针盖过。风穿过树干呜呜响，像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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